最好的时代（九）

窑厂红红火火的开张了，可没想到的事情也发生了。本以为砖头烧出来后会大卖，可以大赚一笔。可悲叹的是负责造砖的技术人员水平太差。农村的砖头要么是“八五砖”，要么是“黄道砖”，颜色要么是棕红色，要么是灰色。可本村烧的砖头颜色太难看了，红不红，灰不灰。这颜色有点像玳瑁猫，太不干净了，硬度也不够。烧了几窑都不见起色，很明显这窑厂是开不下去了。志明还能怎么样？只能再找工作。有时志明就感到很压抑，多少次在内心感慨，为什么自己干一行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自己也投入了精力，可没想到总是热情付于流水。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人生的折磨？

这样的折磨打击怎么不叫人难受，痛苦的心情无法排解，又没有人和他沟通，也没有知心朋友可以倾诉。只能在杯中物得以片刻的释怀，从此他开始酗酒以求解脱。从绍佳懂事起，只要父亲在家，晚饭总能看到父亲喝几杯。志明喝酒不在乎家里有无佐酒菜，也不在意酒的好坏。几块钱的乙级大曲也好，几毛钱的黄酒也罢，只要是酒就可以。菜更不在乎，家里炒的黄豆，腌的咸菜都可以。有外出，看到好酒也会偶尔买一瓶尝尝，竹叶青，四特酒，西凤大曲等等。晚饭时看着志明喝酒，儿子绍佳就被普及酒文化。

家境贫寒，有时读书买文具也不用问母亲要钱。拿着父亲喝完酒的空酒瓶就可以换钱。一个乙级大曲的空瓶子，0.12元。在那时也可以买很多东西，文具本子，铅笔。偶尔还可以买点零食，2分钱一袋的“盐津枣”，因为一颗一颗很小很小，远远看去有点像老鼠屎，所以“盐津枣”在一帮小孩口里就变成了“老鼠屎”。

窑厂开不下去了，志明也只能“解甲归田”。怎么办？再回家里干农活？在大集体干活，对于志明而言是没有出路的。正好同村有表弟跑船，主动找志明是否可以和他搭档一起跑船。文化人是当不成了，那就跑船试试。

说是跑船，这船可不带机械的，全部靠人工摇橹撑船。船不大，也就是半吨到一吨的运货量。在南方，水系发达纵横交错，有时走水路还比陆路方便。在小河流中只能人工撑着，到了大河，诸如黄浦江、大治河，来往的机船可以搭“顺风车”。站在大治河桥往下看，时不时可以看到机船后面拖着十几条装满货物的驳船，航行在水面上，颇有点雄壮的气势。

跑船实在辛苦，几年下来，志明人也被晒黑了，人也瘦了很多。虽然能挣点钱，但这也是辛苦钱。最主要的是和搭档关系处的不是最愉快。搭档说起来还是亲戚，是他母亲的堂侄。可人总有自己的小算盘，私心杂念也难免。但志明是那种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三丈。但要是你阴我，那对不起，即使关系再好也会翻脸无情。

当年跑船在外，在那个年代，总会把自家的一些农副产品捎带着到外地去卖，换些钱贴补家用。家里养的鸡鸭总会趁跑船带上几只，卖个几块钱也是不小的收获。但是这种行为在当年是不允许的，看到这样的“非法交易”，就会被没收。一次船靠了岸，那表弟先下船去卖家里带的两只鸡。志明还在忙着船上的事呢。一会儿功夫，那表弟就回来了。

“鸡卖了？多少钱”

“嗯嗯，卖掉了。两只鸡卖了5元。”

“那不错啊，一会儿我也去。”

志明提着自家的两只芦花大公鸡，估计卖个5元也没问题。上了岸，拐过弯，才进入当地的街道，还没准备卖呢。就有戴红箍的人员上来把他的鸡没收了！这表弟什么人啊？今天当地就有执法人员，不让私自卖东西，还骗我！自己的鸡估计也没没收了，为了找心理平衡？自己兄弟也不肯事先说一下？这是什么兄弟啊？！

没过多久，志明也不想干了，和这样的搭档共事心里膈应。还不如自己再去找别的事干吧。

2020.9.22 7:30于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