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米酒 千愁带走
轻甜微辣 爽快直口
想要的你 不会遮掩
散发出诱人的香甜
第一次品 我总喝不够
贪吃了几杯倒头就睡
不能说出其中的滋味
总之一个字
酷就很美
米酒米酒
渴望被懂你的人带走
让不懂的人喝了也是浪费
对你也是一种遭罪
只有我才懂你的滋味
只有懂的人才知道珍贵
我尝遍了你身体的所有
却再也没有了酒
这是学校杂货店老板写给她他的姑娘的歌,他把他的姑娘称作米酒姑娘。甜蜜却醉人。
杂货店的老板是个看上去很朴实的男人。三十出头,留着板寸。跟大多数的中年男人一样,身材有些微微发福,可能由于生活尚且还算滋润。
进出杂货店无非就是买些零食饮料,一来二去,和老板也就有些熟悉了。闲暇的时候会讨论新上的薯片什么味道好,他也会偶尔抱怨说学生越来越少,生意难做。长久的日子里,让我觉得他和别的杂货铺的老板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精明又圆滑,仿佛沙砾中打磨光滑的石子。直到我看到了那把破吉他。
吉他被放在货架的最上面。如果不是那天要买灯泡,也许我就错过了这个精彩的故事。那把吉他已经烂了大半,弦也断了几根,隐约地告诉我那是把有故事的吉他。我是个热心过度的人,于是就缠着老板给我讲起了故事。
一人一罐雪花,故事就开始了。
大学的时候我也和你们活的一样快活,每个月拿着爸妈的钱各处潇洒。视金钱如粪土。嘴里高谈的是青春和梦想。那时候以为留个长发,背个破吉他,浪迹天涯。
那你为什么学吉他呢?
为了姑娘。你知道的,搞艺术大多是为了搞姑娘。
他毫不掩饰,说的天经地义。
那姑娘呢?还是有大多的姑娘喜欢搞艺术的。
跑了。
他深吸一口气,仰头喝下剩下的半罐雪花。
也许是酒还不够多,以至于此刻还没有让人倾诉的冲动。我又给他开了一罐雪花,我们坐在杂货店门口的石板台上,天气有些燥热,就算是冰啤酒也不能让这份燥热变得惬意一点。我开始了新一轮的刨根问底。
姑娘是我在网上认识的。跟普通俗套的网恋不一样。我们在一个公益组织,平时因为工作的关系联系的很多,但是素未谋面。
那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呢?
也还好,不是太狗血的剧情,还有听下去的必要。我 暗自庆幸。
先前我们只是工作,进行公益对接。我也并不觉得她和别的姑娘有什么区别。后来聊天的话题就从工作到生活。再后来也聊聊马斯洛或者弗洛伊德。聊到最后发现两个人的观念爱好都差不多,我就决定去找她了。
在找她之前,你想过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吗?
洒脱。
他毫不犹豫用了这两个字。
她很洒脱,就像云彩一样,不会因为哪里的天空好看而停留。我说过想去她的城市找她,她说她是人贩子,我去了之后我的肾和心脏够她换好几只卡地亚。我哈哈笑说我不怕。她又说她不想蓄意去开始什么,至于能不能见到她,那就要看运气了。凡是她都喜欢说看运气,有些散淡,但这种散淡很让人着迷。我也恰好年轻,恰好喜欢这种证明运气的冒险。
那后来呢?你的运气好吗?
是的,我的运气很好。坐了通宵的车,我去了西安。一路上摇摇晃晃,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紧张、不安又充满未知的憧憬,甚至还有点刺激。
他用了一系列形容词,我甚至能感觉那时候躁动的青春,勇敢又无畏。
那你见到她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我拿起雪花的易拉罐和他碰了下,证明自己是个很好的听故事的人。
后来,后来我见到了她。没有很漂亮,不是那种第一眼就让人念念不忘的女孩子。她很平淡地来接我,像个相识多年又重逢的老友。她把我带回了她住的公寓。公寓温馨而干净。
你一定认为她是很随便的女孩子吧,怎么一见面就把男人带回家里去。但是她不一样。她不是个太会隐藏的女孩。无关于矜持与否,她说她信任我。因为我们有一样的灵魂。
那后来呢?你辜负了她的信任吗?
我有些迫不及待。
到她家已经十点多了,两个人都饿着肚子,我打开冰箱找到了西红柿和鸡蛋,又在储物柜里面找到了面条。我围上围裙给她做西红柿鸡蛋面,她趴在床上打着笔记本电脑。期间她抬起头打趣说“怎么我家里的东西你都知道放在哪,是不是在我家装了了摄像头”。我也很好奇我怎么会清楚地知道物品的位置,这样倒像是我先前来过多次,我们也像是同居半载的情人。
她埋头吃面的样子很可爱,头发乱糟糟的,一点也不女生。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刚好吃到了自己喜欢的冰淇淋的孩子。
吃完饭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雪花,熟练地拉开拉环然后递给我。她喜欢把拉环放在食指上,她说比钻戒好看,接地气。
就像我们这样吗?一人一罐雪花,故事用来下酒?
我打趣。
不,我们没有故事,只有酒。故事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就结束了。剩下的都是开始。我们就那样喝酒聊天,她有些微醺对我说她不能喝了,再喝就多了,地板和床让我选一个。她就是这样一个姑娘,一边冒险一边又时刻保持清醒,很迷人。你看过《卡门》吗?她就像我的吉普赛女郎,我知道危险,但忍不住靠近。
那后来呢?你选了床还是地板?
他不停地用着“迷人”二字形容着这个姑娘,让我的兴趣也愈发浓烈。
理所当然我跟所有的男人一样,有姑娘在旁边怎么会睡地板?
他又一次说的天经地义。我很少见人把耍流氓也能说的这么天经地义的。
我以为她会假意矜持地拒绝我不让我睡在床上,却没想到她比我想象中的要酷太多。她挪来身子说半边床分给我。我问她为什么不怕的,她答说既然放心带回了了就没什么好怕的,如果铁定是跑不了的,那就不跑了。说的时候依旧很散淡,满不在乎的样子差点就让我以为她的观念本身就很开放。
我本来想比她更酷一点,但是我终究还是个男人。所以我没有放过她。她的身体软软的,丝毫不会隐自己想要的冲动,跟她酷酷的表象真的很不一样。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是在放光的。是的,那种光芒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商人的眼里见到过。
那后来呢?
后来睡醒了。她说,我要去上班了,你走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很平淡,仿佛我不是千里迢迢地来追逐爱情只是在夜店匆忙寻找的一夜情。睡醒就该离开。而后各奔东西。我知道这是个速食爱情的年代,但是我依然不相信她是真的不在乎身体的侵犯,我开始慢慢明白她。明白她的洒脱和运气。
我留下来吧,我可以在这个城市工作,在这里照顾你。我跟她这样说。
她突然停下来,看了我一会。对我说,你知道的不是所有的相遇都一定有结果。不要浪费你的运气。再给我弹一首吧,弹完你就走。
我给她弹了一首赵子的《一把破吉他》。唱的时候内 心风起云涌。我只有一把破吉他和微薄的梦想,我必须握紧拳头,努力生活。
而后我就走了。我知道有些相遇不一定要有结果。
可是你还有吉他。
几罐雪花下肚,我觉得他有些醉了。或着让他醉的不是这雪花,而是回忆。所以我赶忙转移话题。
吉他?姑娘都跑了,吉他还有什么用?
他讪讪道。
大概每个女孩都想在海边买所房子,和可爱的松狮一起住在那里。所以大概每个男孩都想为这样的女孩唱歌,弹吉他。但是这都是理想主义的生活。不管是吉他,还是姑娘,都他妈是理想主义。
说到这些的时候他情绪有些激动了。
“爸爸,爸爸,我的遥控赛车有个轮子不见了。”
这时候一个留着西瓜头的小男生突然跑出来摇着他的胳膊。
他微醺的脸上顿时开出了一朵幸福的花。
他朝我咧咧嘴,抱着儿子进屋了。
故事到这也差不多结束了,剩我一个人对酒沉思。
月色渐浓,酒意也上心头。 仿佛在月光中看到那时候年轻又稚嫩的自己。为了一份热烈的爱情不管不顾,攒了大半个月的生活费只为见一次面。为了换来一个微笑用力又蹩脚地记住一个又一个NBA球星的名字。那时候年轻又无畏,一无所有却唯有一腔爱的孤勇。
或许多年之后,我也会有一间杂货铺,也许杂货铺里面会住着一个勤劳而朴实的田螺姑娘。杂货铺里面会贩卖关乎于青春的米酒。
那么你呢,你们呢,但愿你的杂货铺里住的依旧是米酒姑娘,但愿你的吉他依旧弹得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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