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和闺蜜去吃了个火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了。
刚下地铁就收到男朋友发的信息,问我到家了没,我回了个刚下地铁,他立马秒回说,好,那我打一把游戏,接着又发了一句,我还以为你要喝酒呢。我说,没喝,你打嘛,微信就再没有消息发送过来,我猜,可能是去打游戏了吧。
路过小卖店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进去买了三瓶啤酒,虽然我胸口疼得厉害,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很想喝酒。而我向来是一个想做什么就去做了的人,这个行动力在喝酒方面表现得特别优秀,虽然,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戒酒,但特别想喝的时候,还是有点难克制自己。
回到家弯腰准备换拖鞋,左手动作大了点,扯得我胸口一阵剧痛,赶紧扶住鞋柜缓一下。我知道我明天必须得去医院了,断断续续痛了一个多星期,再不去求个心安,我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朋友就有可能有机会吃到以我为主题的十人一桌的大席了。只是有点可怜我年纪轻轻还没结婚……
坐在沙发上正刷着抖音,男朋友的微信语音打了过来,问我猫一直在叫是什么原因。我说,它发情了,所以就会一直叫,晚上你睡觉的时候把它赶出去关好门窗吧,不然你今天别想睡个好觉了。
聊了一会关于猫的事情,他问我打不打一把游戏,我说你别坑我,我可没星了,再输就掉下去了。他说输了就赔我一颗星,我问他赔我什么星,他说,一颗热烈而真诚的心……我笑了笑说,狼心狗肺,我才不要。
他又追问,好好说话,谁狼心狗肺了?我心里鄙视了他一下,除了你,还有谁呐?但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好啦,进游戏吧,我带你飞。微信给阿微发了个滴滴,进游戏时她果然已经在线。
组个三排,第一局拿了个貂蝉,阿微万年不变的黄忠,男朋友拿了个夏侯惇辅助。不出意外的用貂蝉带飞了全场,我觉得不是我实力强,而是上次打了个五连跪,我觉得这把怎么样都该赢了,而天美的匹配机制也很懂得平衡,没让我失望。中途打得对面的吕布直喊媳妇,下手轻点,气得男朋友的夏侯惇追着吕布砍。
第二局还是不变的阵容,刚打了一会我听到阿微接了个电话,说了几句之后她那边就开始发起了脾气,并迅速关掉了语音。我知道家里面可能出了一些让她愤怒的事情,在她重新开麦的时候问了她,是他又做了什么吗?她说不是,我说,那是老爹?她说嗯,后来就在游戏里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还没说完,电话又响起来,她关掉语音去接电话。毫无疑问,这一局大家都没有心思再打,一个不慎团灭就输掉了游戏。
游戏结束时我说了一句先不打了,我问问是什么情况就退出了游戏。一直给我爹打电话,打一个挂一个,再打了五六个的时候他终于接了,问我有什么事,我说老爹,你在干嘛,他说了一句你管我在干嘛,不要管我的事之后,就挂掉了电话。后来再打依然是一直挂断的状态。
事情的原委我大概已经了解,这个家族里的人在去年的时候筹钱修祠堂,后来因为手续问题已经政府原因,祠堂修到一半没有再继续,那之前投入的钱就算是打了水漂,现在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亏损的钱谁来承担。商量的结果就是我爹多出钱,还把地无偿赠送出来,以后但凡能修的时候,都要把祠堂建出来。
所有人都一致同意,而我爹平生就是个好面子的人,祠堂没有修建成功,他觉得没面子,而如今这样的结果他当然接受,大概是觉得多给钱能弥补他遗失的面子。但是谁都知道当初我爹提议办手续合法修葺祠堂的时候,另外两个家族里的人说,不用办,违法建筑他们修得多了,用钱就能解决。最后因手续问题没有继续,再想办手续的时候已经被明令禁止不能继续修葺所以导致中断,而今天在场的各位却把责任全推给我爹,全然记不起当时他们一副有钱就是大爷的嘴脸。
如今便宜都让他们占了,冤大头让我爹来当,而我爹还欣然接受。气得我妈跟他大吵了一架,跟阿微打了电话,所以才有后来我们连续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大概也是内心觉得自己吃亏了,但是拉不下这个脸来面对我们,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同意了这个结果,并且签订了赠与合同和付款协议。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想了想我爹生平因为死要面子而做的事,吃的亏,上的当,我觉得这一次,大概也无法幸免。
给我妈打电话,她告诉我合同已经签署完毕,他们正在回去的路上。我说让我爹接电话,我爹死活不接,我说那你开免提。
开了免提之后我问他,凭什么你要来当这个冤大头,你的钱是大风吹到你口袋里的吗?你和我妈累死累活挣两个钱容易吗,你一个人就拍板决定了,从来不和谁商量,别人说什么你就同意,他们拿你当冤大头打整,你自己心里没数?我爹不说话,我气不过,就顺便问候了一下那些家族里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依然一句话也不说。
最后我说,土地你们只有使用权,你那个合同我明天就打电话去告你们私底下买卖土地,他急了,说你本事大你去告。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阿微在电话里和我爹理论的声音,说为什么不和家里面人商量,就去签了这个合同,然后他们就在那里捋谁家出了多少钱,到最后算下来我爹依然是冤大头。
我让我妈把协议拍一个发给我,我爹死活不同意拍,我说那行,明天我打电话问问国土资源局再说,就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之后看到男朋友发过来的什么情况和阿兰发过来的视频,因为一直在通话中没有接到。我回复了男朋友一句我爹一个人做些事情让人无语,我妈很生气,之后给阿兰回了个视频。
说了关于今天的事情,她也很生气,说了句眼不见心不烦,今年不打算回来过年了,不然要和我爹吵起来,我说过年还是要回来的,她依然说不,我说那随你吧,你到时候看嘛,她就匆匆说了句那你早点休息就挂断了视频。我知道她生气我最后那句那随你吧,但我没有说什么,因为我内心一时找不到什么语言来表达。
看了一下时间,离我跟男朋友发的消息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会,他没有回复,我想他可能是睡着了,也可能是不知道回复什么,所以没有下文。我没有去想他就算回复个别想那么多了,早点休息,也比什么都不回的好这种事情,可能不回复比比回复其他的来说更保险一点,至少不会弄巧成拙。
挂了视频之后我认真思考了一下我今天的行为,我在质问我爹的时候,就仿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键盘侠一样,噼里啪啦的一顿斥责,而他像一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说以后这种事情他再也不管了。但我知道他这次答应了的事情,怎么样他都会去承担。而下一次他会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我的答案是会,他一直这样死要面子,但我无法逼迫他为还未发生的事情做出回答。
后来我想了很多,但凡我稍微有出息一点,能挣钱一点,也不会为这些事生气上火,他花出去了,我再挥挥手转给他,这样就皆大欢喜,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可惜我只是个平凡人,尚且还在为生活苟且,所以面对很多事情就会咄咄逼人。如果我是个有钱人,这些问题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钱嘛,有的是,爱花就花。
虽然不是大风刮来的,但是能用钱买一家人的开心,何乐而不为?但偏偏这碎银几两,每天都得起早贪黑,更遑论我这辈子可能都达不到家财万贯这种高光时刻。所以因为钱的事情一旦出现矛盾,我总会忘了,很多事情,是我我自身没有能力的问题。
我爹这一辈子,是因为好面子吃了很多亏,他没有想到自己虽然是一家之主,但并不是孤家寡人,很多东西,要有一个协商的过程。而我指责他的时候,也没有清晰的认知到自己的定位,嘴巴一张一闭,多少自认为的大道理就侃侃而谈,但我忘了,最有发言权的,是一直陪在他们身边一直帮他们一起做生意的阿微。
我觉得我爹很可怜,我也很可怜,钱呐,真是个好东西,能买来好多快乐。我们大多数时间的不快乐,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没有。
我知道我无能,但我知道,我不会永远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