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世界的存在

小镇的六月,花红叶翠,鸟儿伫立枝头,阳光泼满大地。也许是临近高考的缘故,尽管明媚,但都归于沉寂。

这两天的校园,满是激昂的呐喊与口号,满是静静的、鼎沸的情感表达,满是红红的眼眶、簌簌的泪。同学们在给自己打气,为同窗加油,向老师表达感恩与不舍。

临考前两天,学校允许我们回家。我打电话告诉家里放假的消息,电话是妈妈接的。她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随便。接着她便像往常一样,迫不及待地告诉我村里最近的新闻:“你知道啊,村东李二球家的儿子在外面不学好,赌钱差了高利贷,昨天人家来要钱了。儿媳妇哭闹着要离婚。到他家劝了半天,害得我菜籽没捞着打,豆子也没点,功夫都耽搁了。不过我们去是三分劝,七分看笑话。你还记得啊,去年为从他家田里过水,那样子呦……”我实在没心情听她说下去了,回道:“最可恶的就是你们这些‘吃瓜群众’了!”赶紧挂了电话。

傍晚时分,我拖着一大书包的书本讲义,从水泥小路上往家挪。余晖打在脸上软绵绵的,像没吃饭一样,没有丝毫的气力。跨进家门,大声地喊一声奶奶。奶奶没有回应,仍旧枯坐在堂屋里,凝望着墙上爷爷的画像。自从前年爷爷去世以后,奶奶就时常这样。爸妈、小姑他们都说奶奶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聋了,反应也迟钝。其实我知道不是,但也从没有反驳过他们。

这时妈妈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捧着半个西瓜。“你先吃点西瓜,晚饭马上就好。你打电话说要吃瓜,我都没捞着去买,还是请你堂哥捎回来的,他刚到家。”我很无语,也懒得辩解,便接了过来吃。妈妈问我什么时候返校。我说就回来一晚,明天上午就走,下午就统一进城了。妈妈抱怨说:“不是7号才考吗?明天才6号。”我没有搭腔,奶奶开口了:“你们这些孩子懂什么?七不出八不归,你们当人家老师跟你们一样什么都不懂啊?”妈妈用眼睛扫了一下奶奶,继续对我说:“去慢慢考,别紧张,考上考不上我们都不怪你……”

后来还说了什么事什么话,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只记得吃过饭,我就回房间了。也许压根儿就没再说什么。

此时此刻,我坐在考场上,考场是封闭的,看不见外面的阳光。监考老师坐在那一动不动,周围全都是奋笔疾书的模样。盯着作文题里“语言”两个字,不自觉地想到以上的场景。

写着写着,我似乎渐渐明白了:我、妈妈、奶奶之所以无话可谈,是因为我们各自都有着别人不懂的世界,而语言是这个世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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