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记》只写了妙玉是品茶高人。其实《石头记》里面还有很多品茶高人,比如贾母原型曹学佺、贾宝玉原型徐兴公、武夷茶人秦钟等等。徐兴公和贵州铜仁人喻政合编了《茶书》。徐兴公著有《武夷茶考》,茶学专著《茗谭》是精美的小品文。
秦钟
《石头记》:秦业现任营缮郎,年近七十,夫人早亡。因当年无儿女,便向养生堂抱了一个儿子并一个女儿。谁知儿子又死了,只剩女儿,小名唤可儿。
秦钟,人物原型为徐熥、江腾鯶,各占一半。
秦钟,字鲸卿。江腾鯶,又名江仲誉、江仲鱼、江左玄。同时有江腾鲸,可能是江腾鯶的哥哥。徐兴公写江腾鯶的故事,名字却是借用了江腾鲸的鲸。
江腾鲸,建阳人,可能是江腾鯶的哥哥。
《建阳县志》:江腾鲸,字于潜,隆庆元年举人。署教即墨,转铜陵府推官,莱州府通判。
《柳湄诗传》:腾鲸性恬介, 不邀上官辞色。官暇, 辄称诗曰“不敢以区区俗吏荒废吾心也。” 其论诗, 见《闽书》, 诗无传, 仅见题画两首。
秦可儿是徐兴公的哥哥徐熥,也就是贾珠、绛珠。秦钟是秦可儿的弟弟。秦可儿是秦业从养生堂报养的。
应该这样理解,江腾鯶是建阳人江腾鲸的弟弟,被过继到崇安县亲戚家。江腾鯶的过继,《石头记》书中写作秦可儿被抱养。
秦钟,取名出自徐熥临终所作《香闺七吊诗》中「情钟艳骨」。
徐熥《香闺七吊诗》:己亥夏杪,客居玉田。旅次寡欢,情钟艳骨。孤灯冥想,今夕何年。同病相怜,惟我幼孺。录而寄之,庶其和余。
勾搭智能儿
徐熥(1561-1599),是徐兴公的哥哥。《石头记》的主题之一就是怀念兄弟。
秦钟勾搭智能儿是取自徐熥的素材。
秦钟想勾搭的智能儿的原型是少年沙弥。万历十七年已丑(1589)。徐熥和谢肇淛上京赶考。
薛宝钗原型谢肇淛《游燕记》:中有少年沙弥清慧,颇可与语。徐生频目摄之。
《石头记》第十六回:秦钟遗言:「并无别话。以前你我见识自为高过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误了。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
应视为徐熥给徐兴公的遗言。
江腾鯶
江腾鯶(约1565-约1596),又名江左玄,字仲鱼,一作仲誉,崇安人,诸生。万历二十三年(1595)乙未,江腾鯶做导游带领徐兴公等人游览武夷山三十六峰,不久后就病死。时年仅三十岁。著有《波余草》、《火后稿》。
《民国崇安县新志》:江腾鯶,腾鯶字仲鱼,邑诸生。于武夷诸峯,各置笔砚书帙,随意所适。尝赋秋风怀友诗廿余首,皆道侣渔樵猿鹤之属,风尘之客不与焉。徐兴公尝称其有硕人之致,早卒。编有《武夷山志》。
徐兴公《红雨楼文集》江仲誉波余草序:今夫通都大国,冠异冠,服异服者,踵接肩摩。而通都大国之人,见之若固有也者。一过穷村僻落,则老穉群起而睨之,以为恠物。何也?见弗广也。建溪谭理学经术,如衣布素。视骚雅词赋,若见异冠异服焉。江君仲誉业诸生而谭诗,潭人无弗睨而笑之。指其后曰,夫夫冠服之不中者也。仲誉不之恤,耽诗自若。年来诗名不胫而走,而向之所睨而笑者,敛衽嗫嚅矣。仲誉家酷贫,向岁过延津,沉舟巨浪中,得不死。去岁阳侯肆虐,卢舍为墟。仅携其平日所为诗,走匿山寺。幸不漂溺,与人两存。好事者将付之梓,自题曰波余草。昔有过扬子江者,风涛暴作,以黄鲁直书韦苏州诗投之,风恬浪息,波臣似亦知诗。仲誉集成,自合传之大都,藏之名岳。而今而后,必不为建水蛟龙所睥睨耳。 初仲誉请予为序,将付梓。适陈元恺户部过家,又请元恺序之,此作遂弃不用矣。嗟之淮西勒功,退之既已镌之贞珉,旋复琢去而刻段相之文。耳食慕膻,自古为然,予何伤哉?
徐兴公《红雨楼文集》《火后稿》序:江仲誉家建溪之滨,昔者阳侯作祟,宅舍尽没于波臣。仲誉有《波余草》行于世,士林争脍炙之。越十年稍稍复故业,居然有衡门泌水之致。乃祝融不仁,又灾及其室卢。图书笔砚,俱为煨烬,独其年来所为诗草无恙。昔人有云,非穷愁不能著书,又云诗以穷愁而工。夫富贵,人所快意而膻慕者也,若以其语入诗则不佳。穷愁,人所甚历而不愿逢者也。杨子逐之不去,韩子送之不行。然诗人得穷鬼力,往往有佳句。以故少陵、东野,遇愈穷而诗愈工。仲誉本贵介子,所遭皆穷,辄罹水火之患不少贷。是天以穷愁禆仲誉,亦以诗名禆仲誉也,仲誉夫何尤焉。刘孝廉为梓其诗,先函一帙寄予。予亦穷愁人也,敬为之序。
徐兴公《笔精》江仲鱼:崇安江仲鱼,诸生也。予从王粹夫识仲鱼。乙未,予之武夷,仲鱼导予游三十六峰。仲鱼虽经生,有硕人之致。武夷诸峰,各置书帙笔砚,随意所适,留连旬月,衣道衣,冠道冠,又俨然羽流也。仲鱼善诗,诗不作人间语。尝赋《秋风懐友吟》二十余首,皆道侣、渔父、樵夫与猿鹤而已,风尘之客不预焉。如《懐朱渔父》云:「九溪深处似严滩,渺渺风尘白眼看。叶艇每随幽嶂出,茅房孤掩落花残。芙蓉衣上云千片,杨柳矶头月一竿。钓罢瓦瓶曾共醉,满身零露不知寒。」未几,仲鱼逝矣,年仅三十也。每过武夷,不胜山阳之怆。
徐兴公《红雨楼文集》答江仲誉:黄三尹运米至省,辱手札之及,深感存念。弟值抱疴,而三尹未蒙垂顾,想公事匆冗,无暇作文墨缘耳。此邦仰喻太尊莅任如云霓,想不日过建溪之滨,仁丈尚有访戴之兴乎?协趣堂已为他人所有,恐不能下孺子之榻也。郡志初成,省中乏太史连纸。贵邑有阔大洁色者,携数万到省,正当其用,何如?去年弟有书寄余泗泉,竟不报,便间为促之。张佑归麻沙,附此奉复。三山荔子垂丹,日坐松阴中,剥三百颗,如餐绛雪。敬勅十八娘,候江郎之丈屡也。不次。
徐兴公《红雨楼文集》寄曾存恒:建潭旧友袁曦台、詹调宇、江仲誉、魏君屏、邱文举、李君实诸君,俱已谢世。
徐兴公《红雨楼文集》武夷溪口别元翰惟秦仲鱼、过崇安忆江仲鱼。
借宿僧寮
秦钟、贾宝玉借宿僧寮,秦鲸卿得趣馒头庵。徐兴公诗提到和江腾鯶借宿僧寮。
徐兴公《红雨楼文集》予以天启乙丑之秋客潭阳访郑别驾时潭友詹鼎卿丘文举郑侨也徐试可江仲誉江毅甫李君寔李培之傅希丙萧飞卿僧自西相款欢甚而清漳张凯甫寓福山寺中俯仰才逾一纪故人凋谢殆尽追感往事不胜怆然:借宿僧寮十载过,流光如水易蹉跎。
徐兴公写给江腾鯶的诗中提到清钟,谐音秦钟。
徐兴公《红雨楼文集》武夷溪口送江仲誉先归:此夜千峰月,清钟不共闻。
貌若女子
秦钟外貌象女子。
《石头记》第七回:果然出去带进一个小后生来,较宝玉略瘦巧些,清眉秀目,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在宝玉之上,只是怯怯羞羞,有女儿之态。腼腆含糊的向凤姐作揖问好。凤姐喜得先推宝玉,笑道:"比下去了!"
江腾鯶“本贵介子”,“有硕人之致”。《硕人》是《诗经·卫风》中的一首,是赞美是齐庄公的女儿、卫庄公的夫人庄姜的诗。硕人之致意思是说,江腾鯶是男人,但是长的像美女,
徐兴公《红雨楼文集》江仲誉赞:谓尔山泽之臞,胡为高冠而儒。谓尔翩翩公子,胡为儋石无储。形枯也神王,外瘠兮中腴。诗似夜光之璧,歌如一串之珠。潭有文士,江为故宅,而君岂其苗裔也乎。
谢肇淛《小草斋集》江仲誉像赞:巾白纶,衣薜荔。坐团焦,泊无嗜。谓尔臞,五经笥。谓尔儒,高远视。佳公子,侠骨气。伤哉贫,貌憔悴。笔尔淹,孝尔泌。展大成,吾所畏。
秦钟的同性恋倾向
秦钟、贾宝玉有明显的同性恋倾向。二人到底是不是同性恋?先看几个基本事实。
福建是明朝全国三大同性恋基地之一。同性恋风气非常流行。
徐兴公的朋友很多是同性恋,史书有明确的记载。比如佘翔、臧懋循、芳官原型胡梅。
徐兴公所作《石头记》,贾宝玉和芳官同宿,又眉来眼去,“却是无情也动人”。
徐兴公所作“三言”有很多同性恋的描写。
至于徐兴公是不是同性恋,是同性恋,还是跟风气偶尔游戏,还是根据小说人物和情节需要做一些虚构,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无法给出明确答案。
武夷茶人
江腾鯶经常居住在武夷山,著有《武夷山志》,是武夷山著名茶人,江腾鯶经常赠送武夷山茶给徐兴公、谢肇淛、叶向高等福建友人。
喻正《茶书》收江左玄茶诗二首。
贾元春原型叶向高《苍霞草诗》出关别江仲鱼:心知惆怅对离觞,一望邮亭万里长。恠底征骖嘶不定,前头春草是他乡。
茶学专家徐兴公
徐兴公也是茶学专家。著有《茗谭》、《武夷茶考》。徐兴公称和当时著名的五大茶学专家都是朋友。
徐兴公《茗谭》:「钱唐许然明著《茶疏》,四明屠豳叟著《茗笈》,闻隐鳞著《茶笈》,罗高君著《茶解》,南昌喻正之著《茶书》,数君子皆与予善,真臭味也。」
五大茶学专家是:
许次纾(1549-1604),字然明,钱唐人,著有《茶疏》。
屠本峻(1542-1622),字绍豳,又字田叔,号汉陂、桃花渔父,晚自号憨先生、豳叟。浙江鄞县人。著有《茗笈》。和徐兴公有多种重合的兴趣,二人特别投缘,关系特别好,也是徐兴公所著《金瓶梅》早期传播中释放虚假信息为徐兴公打掩护的人。后人有诺贝尔奖得主屠呦呦。
闻龙(1551-1631),字隐鳞、仲连。浙江鄞县人。著有《茶笈》。
罗廪(1553-?),字高君,浙江宁波人。著有《茶解》。
喻政,字正之,贵州铜仁人,祖籍南昌,著有《茶书》。
徐兴公和时任福州太守贵州人喻政共同编撰了茶学百科全书《茶书全集》。《茶书全集》编成于福州,时在万历三十九年(1611)。
徐兴公写作有茶学专著《茗谭》,也是一篇精美的小品文。
《茶书》
喻政(生卒年未详)明代学者。字正之,字漳澜。贵州铜仁人,祖籍江西南昌人。精通茶史。
沈德符《万历野获编》:按万历乙未进士喻政,贵州铜仁长官司人,登第后,奏长官李氏虐用其民,因废司为县,设流官知县,降李氏世官为主簿。故元锦犹有戒心。彭氏自五代从湖南马氏起,有上溪州刺史彭士□着节马氏遂世袭,至今七百余年,与保靖之彭亦本一家,世为婚姻,世相仇杀。此固土夷故态,而传世之久,与播州杨氏略同,过安氏远矣。安本蔼翠之后,奢香即其始祖母。
喻政痴迷茶学,隨身携带《陆羽烹茶卷》。
谢肇淛《小草斋集》喻正之《陆羽烹茶卷》跋:吾常笑棊毋旻之论茶日:「释滞消壅,一日之利蹔佳,瘠气耗精,终身之害斯大。」嗟乎!人不饮茶,终日昏昏于大酒肥肉之场,即腯若太牢,寿逾彭聃,将安用之?况陆羽、卢同未闻短命,东都茶【】【】越百岁,其功未尝不与参苓敌也。喻正之先生酷有酪奴之嗜,动携此卷自随,虽眞赝未可知,而其意超流俗远矣。正之时新拜命守吾郡,吾郡有鼓山灵源洞绿云香乳,甲于江南。公事磬折之暇,命侍儿擎建瓷一瓯啜之,卧阅此卷,不觉两掖习习清风生耳。
徐兴公《喻正之郡伯像赞》:出则画轼朱轓,见先生之为官。入则角巾野服,见先生之休沐。簿牒盈庭,一卷茶经。铜符在几,半炉沉水。意惟自适,清畏人知。寄精神于丘壑,托风采于画师。诗人所谓退食自公,委蛇者耶。
喻政到福州上任,徐兴公赠诗。喻政拜访徐兴公草堂。喻政、徐兴公二人很快决定编辑一本《茶书》。谢肇淛作有喻政《茶书》序。
万历四十一年(1613)喻政辑《茶书全集》,汇集古人说茶26种,均为著名成卷著作,有《茶集》、《茗谭》、《蒙史》、《茶话》、《茶考》等。
《茶书全集》是喻政与徐兴公一起编撰的收录历代茶书的书,它共有两个版本:万历壬子版和万历癸丑版,前者分元、亨、利、贞4部,共收茶书17种,后者实际是前者的增补重印本,分仁、义、礼、智、信5部分,书也增加到了27种,上起唐代,下至明中后期,其间有代表性的茶书几乎被网罗净尽,包括陆羽《茶经》、张源《茶录》、朱子安《东溪试茶录》、蔡襄《茶录》、张又新《煎茶水记》、审安老人《茶具图赞》、陈继儒《茶话》、屠隆《茶说》等等。
谢肇淛《小草斋集》喻正之《茶书》序:夫世竞市朝,则烟霞者赏矣;人耽粱肉,则薇蕨者贵矣。饮食者,君子之所不道也,麴药叶一沈心,淳母爽口,古之作者犹或谱之。郷于茶,其色香风味旣迥出尘俗之表,而消壅释滞、解烦涤燥之功,时与芝术颉颃。故自桑苎翁作经以来,高人墨客转相绍述,互有拓充,至于今日十有七种。其于栽培制造之法,煎烹取舍之宜,亦旣搜括无漏矣。盖尝论之三代之上,民炊藜而羹藿,七十食肉,口腹之欲未分,故茶之功用隐而弗章。然《谷风》之妇已歌之矣:「谁谓荼苦,其甘如善。」而堇荼如饴,周原所以纪应也。近世鼎食之家,效尤淫靡,庖宰之手穷极滋味,一切截炙之珍奇皆伐肠裂胃之斧斤,若非云钩露芽之液,沃其炎炽而滋其清凉,疾疠天札踵踵相望矣。故茶之晦于古,著于今,非好事也,势使然也。吾郡侯喻正之先生自拔火宅,大畅玄风,得唐子畏《烹茶卷》,动以自随。入闽期月,旣已勒之石矣,复命徐兴公裒鸿渐以下《茶经》《水品》诸编,合而订之,命曰《茶书》。间以示馀,馀叹谓使君一举而得三善焉:存古决疑,则嵇含状草木、陆玑疏虫鱼之旨也,齐民殖圃,则葛颖记种植、赞宁谱竹笋之意也,远谢世氛,清供自适,则陈思谱海棠、范成大品梅花之致也。昔蔡端明先生治吾郡,风流文采,千古罕俪,而于茶尤惓惓焉,至制龙团以进天子。言者以为遗恨,不知高贤之用意固深且远也。九重乙夜,前后左右惟是醍醐膏前,谁复以清远之味相加遗者,且也不犹愈于曲江之献荔支赋乎?正之治行高操,绝出伦表,所好与端明合,而是书之传世,不劳民,不媚上,又高视古人一等矣。正之笑谓馀:「吾与若皆水曹也。夫惟知水者然后可与辨茶,请与子共之。」馀谢不敏,遂次其语,以付梓人。
徐兴公《茗谭》
徐兴公《茗谭》是一篇精美的散文:
品茶最是清事,若无好香在炉,遂乏—段幽趣;焚香雅有逸韵,若无名茶浮碗,终少一番胜缘。是故,茶香两相为用,缺一丕可,飨清福者能有几人。
王佛大常言,三日不饮酒,觉形神不复相亲。馀谓—日不饮茶,不独形神不亲,且语言亦觉无味矣。
幽竹山窗,鸟啼花落,独坐展书,新茶初熟,鼻观生香,睡魔顿却,此乐正索解人不得也。
饮茶须择清臒韵十为侣,始与茶理相契,若腯汉肥伧满身垢气,大损香味,不可与作缘。
茶事极清,烹点必假姣童季女之手.故自在致。若付虬髯苍头,景色便自作恶,纵有名产,顿减声价。
名茶每于酒筵间递进,以解醉翁烦渴,亦是一厄。
古人煎茶诗摹写汤候,各有精妙。皮日休云:时看蟹目溅.乍见龟鳞起。苏子瞻云:蟹眼已过鱼眼生,飕飕欲作松风鸣。苏子由云:铜铛得火蚯蚓叫。李南金云:砌虫卿唧万蝉催。想像此景,习习风生。
温陵蔡元履《茶事咏》云:煎水不煎茶,水高发茶味。大都瓶勺间,要有山林气。又云:酒德泛然亲,茶风必择友。所以汤社事,须经我辈手。真名言也。
《茶经》所载闽方山产茶,今间有之,不如鼓山者佳。侯官有九峰、寿山,福清有灵石,永福有名山室,皆与鼓山伯仲。然制焙有巧拙,声价因之低昂。
馀欲构一室,中祀陆桑苎翁,左左以庐玉川、蔡君谟,配飨春秋,祭用奇茗,是日约通茗事数人为斗茗会,畏水厄者不与焉。
钱唐许然明著《茶疏》,四明屠豳叟著《茗笈》,闻隐鳞著《茶笈》,罗高君著《茶解》,南昌喻正之著《茶书》,数君子皆与予善,真臭味也。
注茶莫美于饶州瓷瓯,藏茶莫美于泉州沙瓶,若用饶器藏茶,易于生润。屠豳叟曰:茶有迁德,几微见防。如保赤子,云胡不藏。宜三复之。
茶味最甘,烹之过苦,饮者遭良药之厄,罗景纶山静日长一篇,雅有幽致,但两云烹苦茗,似未得玄赏耳。
名茶难得,名泉尤不易寻,有茶而不瀹以名泉,犹无茶也。
吴中顾元庆《茶谱》取诸花和茶藏之,殊夺真味。闽人多以茉莉之属,浸水瀹茶,虽一时香气浮碗,而于茶理大舛。但斟酌时移建兰、素馨、蔷薇、越橘诸花于几案前,茶香与花香相亲,尤助清况。
徐献忠《水品》载,福州南台山泉清冷可爱,然不如东山圣泉,鼓山喝水岩泉,北龙腰山苔泉尤佳。
新安詹东图孔目尝谓人曰:吾嗜茶一啜能百五十碗,如人之于酒。直醉耳。名其轩曰醉茶,其语颇不经。王元美、沈嘉则俱作歌赠之。王云:酒耶茶耶俱我有,醉更名茶醒名酒;沈云:尝闻西楚卖茶商,范磁作羽沃沸汤。寄言今莫范陆羽,只铸新安詹太史。虽不能无嘲谑之意而风致足羡。
孙太白诗云:瓦铛然野竹,石瓮泻秋江。水火声初战,旗枪势已降。得煮茶三昧。
吴门文子悱寿承,仲子也,诗题云:午睡初足,侍儿烹天池茶至,炉宿余香,花影在帘,意颇闲畅。适冯正伯来借玉壶冰,因而作诗数语,足资饮茶谭柄。
高季迪云:流水声中响纬车,板桥春暗树无花。风前何处香来近,隔崦人家午焙茶。雅有山林风味,余喜诵之。
泉州清源山,产茶绝佳,又同安有一种英茶,较清泉尤胜,实七闽之第一品也。然泉郡志独不称此邦有茶,何耶?
馀尝至休宁,闻松萝山以松多得名,无种茶者。休志云:远麓有地名榔源,产茶。山僧偶得制法,托松萝之名,大噪一时,茶因涌贵。僧既还俗,客索茗于松萝司牧,无以应,往往赝售。然世之所传松萝岂皆榔源产欤!
人但知皇甫曾有《送陆羽采茶》诗,而不知皇甫冉亦有《送羽》诗云:采茶非采菜,远远上层涯。布叶春风暖,盈筐白日斜。旧知山寺路,时宿野人家。借问王孙草,何时泛碗花。
吴兴顾渚山,唐置贡茶院,傍有金沙泉,汲造紫笋茶,有司具礼祭始得水,事迄即涸。武夷山宋置御茶园中,有喊山泉,仲春,县官诣茶场致祭,井水渐满,造茶毕,水遂浑涸。以一草木之微,能使水泉盈涸,茶通仙灵,信非虚语。
苏子瞻爱玉女河水烹茶,破竹为契,使寺僧藏其一,以为往来之信,谓之调水符。吾乡亦多名泉,而监司郡邑取以瀹茗,汲者往往杂他水以进。有司竟售其欺。苏公竹符之设自不可少耳。文征明云:白绢旋开阳羡月,竹符新调惠山泉。用苏事也。
柳恽坟。吴兴白苹洲唐有胡生,以钉铰为业,所居与坟近,每奠以茶。忽梦恽告曰:吾柳姓,平生善诗嗜茗,感子茶茗之惠,无以为报,愿子为诗。生悟而学诗,时有胡钉铰之称。与《茶经》所载剡县陈务妻获钱事相类。噫!以恽之死数百年,犹托英灵,如此不知生前之嗜,又当何如也。
陆鲁望尝乘小舟置笔床、茶灶、钓具,往来江湖。性嗜茶,买园于顾渚山下,自为品第,书继《茶经》、《茶诀》之后,有诗云,决决春泉出洞霞,石坛封寄野人家。草堂尽日留僧坐,自向前溪摘茗芽。可以想其风致矣。
种茶易,采茶难;采茶易,焙茶难;藏茶难;藏茶易,烹茶难。稍失法律,便减茶韵。
谷雨乍晴,柳风初暖,斋居燕坐,澹然寡营。适武夷道士寄新茗至,呼童烹点,而鼓山、方广、九峰僧各以所产见饷,乃尽试之,又思眠云跂石人,了不可得。遂笔之于书,以贻同好。万历癸丑暮春徐兴公书于荔奴轩。
徐兴公《武夷茶考》
徐兴公《武夷茶考》:按茶录诸书,闽中所产茶,以建安北苑第一,壑源诸处次之,而武夷之名,宋季未有闻也。然范文正公斗茶歌云,溪边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从古栽。苏子瞻亦云,武夷溪边粟栗芽,前丁后蔡相宠加。则武夷之茶,在前宋亦有知之者,第未盛耳。元大德间,浙江行省平章高兴始采制充贡,创御茶园于四曲,建第一春殿,清神堂,焙芳、浮光、燕嘉、宜寂四亭。门曰仁风,井曰通仙,桥曰碧云。国朝䆮废为民居,惟喊山台泉亭故址犹存。喊山者,每当仲春惊蛰日,县官诣茶场致祭毕,隶卒鸣金击鼓,同声喊曰茶发芽,而井水渐满。造茶毕,水遂浑涸。而茶户采造有先春、探春、次春三品,又有旗枪、石乳诸品,色香不减北苑。国初罢团饼之贡,而额贡每岁茶芽九百九十筋。嘉靖中,郡守钱璞奏免解茶,将岁编茶夫银二百两,解府造办解京,而御茶改贡延平。而茶园鞠为茂草,井水亦日湮塞。然山中土气宜茶,环九曲之内,不下数百家,皆以种茶为业。岁所产数十万斤,水浮陆转,鬻之四方,而武夷之名甲于海内矣。宋元制造团饼,稍失真味。今则灵芽仙萼,香色尤清,为闽中第一。至于北苑、壑源又泯然无称,岂山川灵秀之气,造物生殖之美,或有时变易而然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