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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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豆娘叫豆娘。

我和橙橙把豆娘叫做“小蜻蜓”。我们以为飞舞在水塘边草丛里的豆娘是蜻蜓小时候呢。

蜻蜓小时候真可爱呀。这些“小蜻蜓”长着透明玻璃纱似的翅膀，腰身纤细，整个身体小巧精致，好像花仙子，好像小精灵。这些小精灵飞得摇摇摆摆，肯定没有大蜻蜓聪明啦，看起来很好抓的样子。

我和橙橙像小猫扑蝴蝶一样在水塘边的草丛里追着“小蜻蜓”扑来扑去。

橙橙是我的小表姐。她长得比我好看，还可恶地比我灵巧，每次都能很快抓到“小蜻蜓”。她玩一会儿会把“小蜻蜓”放走，再去捕看起来更漂亮的一只。

而我什么都捕不到。懊丧又气恼。

最终我决定不捕了，佯装自己是一个爱护昆虫的善良小女生。

但越是捕不到“小蜻蜓”，我越是觉得它们很神秘，像小精灵，像花仙子。

那些小精灵一样的“小蜻蜓”出现的时候，我疑心自己在童话世界里。连橙橙捕“小蜻蜓”的样子都在阳光下蒙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美美的。

这么多年过去，我很少再会在夏天去芳草萋萋的水边漫步，也再也没有见到过“小蜻蜓”。

橙橙和我各自读书、考学、工作。再相聚时，我们再也不会去野地里嬉戏，再也不会去围观别人在大坝下的水塘边吊小龙虾，再也不会顶着烈日偷偷跑去河滩边或废弃的工地玩耍。

我们逛街、吃饭、K歌，我们一起旅行，我们一起谈论考试和工作，谈论男生和爱情。而童年的种种小风物，比如“小蜻蜓”，比如我们攀折的芦苇、柳条、牵牛花，比如我们把牵牛花插在芦苇上装作吹喇叭这种事，比如我们把各色蝴蝶捉回家中阳台又害怕蝴蝶翅膀上抖落的鳞粉而把蝴蝶放走这种事，我们几乎没有再提起过。

好像，提起这些也太幼稚，太不像个大姑娘了。

直到有一天，我翻阅一本昆虫绘本，发现了神秘的“小蜻蜓”原来就是豆娘。

豆娘并不是蜻蜓的幼虫，也绝对不是花仙子或小精灵。它的成虫也不过那么一丁点大。

小时候，我们不知道豆娘叫豆娘。

我们不知道，原来，“小蜻蜓”永远变不成大蜻蜓。而我们，却很快变成了大人。

附注：豆娘，昆虫纲，束翅亚目。体形娇小，休息时翅束于背上方，身体细长且软弱，类似小型的蜻蜓，但不是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