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丫儿这一生被人耻笑的,是他妈的脑壳不知道搭错了哪根儿筋,给他取了一个非常女人化的名字。
他的大号叫“鸣琴”。可能是想让他日后能琴瑟和鸣,娶个漂亮媳妇儿,好好地为老王家传宗接代。也可能是想让他出人头地,一鸣惊人。借此光宗耀祖,拯救一下破落地主身份的家族!至于为啥小名叫“六丫儿”,鬼才知道。也许是小时候多病,起一个阿猫阿狗的乳名,好养活?那还不如直接叫阿猫阿狗算逑了。
据老人说,老王家在屯子里原是名门望族。只是不知经历过多少代,逐渐家道中落,到如今只留下一个占地约两亩的四合院。地主身份应该无疑,我的记忆中他家还有三间大门房,足以佐证他祖上的辉煌过往。
只不过,王家大院的风水不咋好。这大门前乡道的对面,不知什么时候成了队上的“大粪坑”,足有两人深。夏天雨水充足,地势低洼,就会积水成为一个烂泥塘。生产队农家肥不足,队长就安排壮汉去山边割了青稞草,扔在里面沤肥,不久便会臭气熏天。
每到夏天,这王六丫儿就缠磨队长,不让他往烂泥塘里扔青稞子。俩人因此动了家伙什,打了个你死我活,可最终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本来应该同情的事儿,可是乡亲们却背后诅咒他:“该!活该!不是不报,时间未到。”原来,这王六丫儿没少干缺德事儿,在屯子里,在队上,口碑都不咋地。
王六丫儿有个三嫂子,是亲三哥的媳妇儿。十几年前从锦西还是锦州那边嫁过来,就住在大院的三间门房里。三嫂子说话方言特浓,每句话尾音儿直往上调,多少年了都没改过来。这三嫂死了丈夫,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过活。俩女孩俩男孩都还小,家里没有劳动力挣工分,日子过得那是相当拮据。
王六丫儿晚上睡不着觉,闭着眼睛就瞎合计着美事儿,要和三嫂子好。一趁侄子侄女不在屋,他就偷摸往嫂子门房里钻。王六丫儿三十多岁尚未娶妻,按照“兄殁弟及”的旧传统,这事儿也不是不可以。你看人家清朝孝庄皇太后,为了保住顺治皇帝幼年继位,不也下嫁皇太极的亲兄弟多尔衮了嘛。但啥事儿吧,咱都得有商有量。要是摆几桌酒席,明媒正娶,俩好嘎(gā)一好,那多好。
要不人家都说他缺德,缺八辈子德呢。这三嫂子虽然没了丈夫,带着几个孩子苦巴苦业的,可做人却丝毫不含糊。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咱不讲究“贞洁烈妇”,但原则还是要讲的,想偷偷摸摸揩老娘的油,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三嫂子不肯轻易就范,这王六丫儿就像闻不着鱼腥儿的猫一样,内心波澜起伏、烦躁不安。摸摸搜搜、趁机揩油,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他就合计着,想霸王硬上弓。
“机遇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夏日的一个中午,大大的太阳当空照。看门狗蹲在院门口,伸着长长的舌头,闭着眼呵哧呵哧喘着。孩子们呆不住,都出去玩了。王六丫儿蹑手捏脚地来到门房窗前,用手指蘸了一口唾沫,让窗纸一圈圈洇开,轻轻捅开一个小窟窿。他把脸贴上去,睁一眼闭一眼,扒着窟窿往里瞧。只见三嫂玉体横陈,一个人正躺在炕沿儿睡午觉。
王六丫儿心砰砰直跳。他轻轻折回大门以里,从里面插了门,小心翼翼地钻进三嫂的门。“谁?”三嫂并没有睡熟,听门口有动静,问了一声。王六丫儿没有言语,上去一把抱住嫂子,一张臭嘴就要往上贴。“你要干啥?放开手!”三嫂用力挣脱,可她哪里是王六丫儿对手啊。
“嫂子,我想和你好。”他用力搂着嫂子的腰。“不行,你赶紧放手!”好不容易嘚着好机会,他哪肯善罢甘休,上手就拽三嫂的裤子,没几下就拽到了脚底。□□□□□□(此处省略)。
砰砰砰!砰砰砰!“妈!妈!快给我开门啊!”小儿子柱子回来了。“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柱子是个急脾气,见没人开门,转过身来到了窗底下,一抬腿儿顺着窗台爬了上去。
“妈,你俩干嘛呢?”王六丫儿此时已撒了手,正准备转身去开门。三嫂正坐在炕沿上,往上提着裤子。“小王八蛋,你瞅啥?看我不打死你!”王六丫儿开了大门,冲出来。柱子吓得忙跳下窗台,一溜烟儿跑了。
“奶奶!奶奶!我老叔想打我。”奶奶和一群妇女正在队部门前树荫下乘凉。“你不惹他,干嘛打你?”柱子呜呜哭着,“老叔和妈妈关了大门,光着身子,在屋里不知道干啥呢?”
这一句无忌童言,犹如重磅炸弹一般,一传十,十传百,顿时在屯子里炸开了锅。
家丑不可外扬。老太婆回去关严了门窗,把王六丫儿叫过来一顿臭骂。可跟儿媳妇那呢,咱啥都不能提,就当都不知道吧。要是叫她知道了,不得寻死觅活啊。“唉!我咋这么命苦啊,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儿哎!”
不成,这事儿要想从根儿上解决,还得赶紧张罗着给六丫儿娶个媳妇儿。有了媳妇儿,就该安分了。这是没媳妇儿闹的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