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地下王国的树

      一座巨大的肋架拱石雕长廊出现在眼前。确切的说，连接着这部简陋的电梯和对面不知道有多远的尽头。

      长廊两侧的巨型玻璃窗外是没有边际的参天大树。透过树与树的间隙向上望去，不似白昼也不似黑夜，少了头顶那颗炙热的金色星球，树顶纯净的蓝色天光冷得让人悲伤。

      树木间偶尔滑过片状或点状的荧光。转瞬即逝的荧光虽耀眼却不足以照亮任何物体。几根枝条通过破碎的玻璃伸了进来，叶片上隐隐约约披着斑斓的绒毛，犹如阳光下蝴蝶的翅膀。

      温陵忍不住好奇，伸手触摸，不料树叶嗖一下，缩回树干内。

      “别碰，注意脚下，千万别踩地上的枝干。”秦雨小声叮嘱他。

      温陵这才注意到地面上凸起着如同巨人手背上青筋似的茂盛根系，粗壮有力的根将青石板顶起撕裂。

      夏冰在前面灵活地避开各种障碍，被坚定不移举着的那支火把，此刻显得如同一根火柴般可笑而微不足道。

      三人小心翼翼行进了大约10分钟，终于来到了长廊的另一端。一扇有着暗黑色花纹的铁门挡住了去路。仔细端详，暗黑色并非门本身的颜色，竟也是树木盘根错节的杰作，如此，不知道如何才能通过。然而一旦火把靠近，树根便向后退缩，原来如此。

      “丫头，你的钥匙都挺别致的，真的。”温陵笑道。

      “嘘……”夏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铁门被打开，沿着阶梯向下，三人来到了一个石砌的圆形小广场。

      “大费周章过来跳广场舞吗？”温陵故作轻松。

      “你仔细看看。”秦雨说。

      小广场的地面如同被轰炸过一样高低起伏，周围零星堆积着柱形石块，“不对，这不是原先的地面，这是坍塌的屋顶，以及……”温陵的目光被对面残留的几节石柱吸引，“另一个长廊？尽头是什么？”

      温陵小心地绕着这个已然成为废墟的圆厅转了一圈。“树也有问题，这许许多多的枝干来自前方某一处的同一棵树。”

      秦雨不回答，往日吵闹的夏冰也变的沉默，仿佛在惧怕什么，两人示意他跟紧。继续向前，走过坍塌了一半的另一段长廊，打开铁门。

      “这里，这里……”温陵惊讶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研究所的地下实验室。”秦雨接过他的话茬。

      “照片的背景。”夏冰所说的照片，就是那天她兴冲冲拿给他们看的和叔叔的合影。

      “我知道，可，可这里……”温陵指着眼前一团朝着四周延伸的分不清彼此的巨型树干，继续结巴着。他记得上次和秦雨夜探实验室时曾经过此地，当时这里的只是一小片闪着荧光的天真无害的小植物。才过了几个月，这片小不点就长成了这般狰狞模样。

      “下面是什么？”见夏冰不搭话，温陵急切道，“下面，我是说地底下是什么在供给它们？”

      “我们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这是何种植物。比我们上周过来又大了一圈。”夏冰无奈的指了指不远处那团枝干上被挣开的红丝带。

      就在此时，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早已经被顶穿的玻璃顶棚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

      “该走了，它来了。”夏冰呼吸急促，显然被吓坏了。

      “什么来了？”温陵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异常。

      “快点。”秦雨边说边接过火把，“都跟在我身后。”

      三人快速离开实验室，退回到长廊。黑黢黢的树林中传来沙沙声，以及枝叶折断的声音，地面的震动由远及近地跟随着他们，但是始终保持距离。那沙沙声如同无形的杀手在暗处伺机出动。直至他们离开了圆形广场，响声才终止。关上铁门，看着门被枝条重新覆盖，秦雨长舒了一口气。刚想跟温陵解释，突然有一庞然大物轰的一声撞破长廊的玻璃摔到在地，紧接着翻身爬起来向他们冲过来。

      “那只癞蛤蟆，快跑。”温陵大喊一声，拉着早已吓傻的夏冰，想打开铁门往回走，慌忙中早已忘记需要火把的事情。

      秦雨显然也受到了惊吓，不过转瞬间就恢复了心智。扬起手中的火把，向那怪物挥动。怪物明显惧怕火光，停下脚步，不敢贸然向前。“有没有可以烧的东西，快给我。”秦雨叫到。

      “可以烧的东西？可以烧的……”温陵快速脱下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

      秦雨点燃衣服向它甩了过去，怪物急忙向后退去。“快点，还有什么？”

      “还有……”温陵又递过去一条裤子。

      这回秦雨直接把点燃的裤子甩到了怪物的腿上，怪物吃痛，大叫着，咚的一声撞断一根石柱冲进了树林。

      “快跑，要塌了。”

      待三人跑回电梯厅，石廊已经向多米诺一样倒了大半。直到电梯启动的那一刻，三人才如释重负，得以片刻喘息。温陵看着此刻完全没有女王气质的夏冰咧嘴笑了起来。“看来你的臣民叛变了。”

      “笑什么笑，你看看自己。”夏冰白了一眼只着内衣裤的温陵。

      秦雨皱着眉不言不语，拿着火把的手微微颤抖，像是承受着某种痛苦。

      “哥，你没事吧？”多年的陪伴让温陵捕捉到了异样，他最怕的就是秦雨闷葫芦的个性。

      “上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