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故事——卖瓜子

        致敬改革开放！今天是改革开放四十周年纪念日，回顾改革开放四十年，安徽小岗村当排首位，十八位农民大哥立下生死契约，按下鲜红手印，为农村联产承包破冰。但同样是安徽芜湖的年广九和他的傻子瓜子，相信很多人也不陌生。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傻子瓜子风靡全国，年广九无人不知。今天要写的是我自己与傻子瓜子有关的一件往事，藉以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周年。

        在江财礼堂，也是江财电影院没有做好以前，学校食堂就是礼堂和电影院，迎新晚会和全校开大会都在食堂进行的。当然，给我和很多同学留下最多的、最难忘的应该是在这个可以开全校大会的大食堂看电影。

        在胶片电影时代，学校放电影也是一件大事，除了提前预告，食堂的大师傅们在卖完晚餐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洗食堂的地板，等候我们这些期待看电影的学生搬櫈子占位子。因为要自带櫈子，秩序比较乱，电影一般都要晚上八点钟才开演，老式胶片电影的特点是，放完一个胶片要等电影放映员换胶片。就是换胶片的短暂时间，大食堂从电影的热闹场景突然寂静下来，但随之进入耳朵的是清脆的、连片的嗑瓜子的声音，真不知道有多少同学在嗑瓜子，也不知道同学们嗑的瓜子，又有多少是年广九的傻子瓜子。这个声音和场景记忆，多少年来一直没有忘记，不知8160同学记得否？

        应该是大三第一个学期的一个星期六晚上，我和几个老乡去学校对面的914工厂的电影院看了一场有座位的电影，在入场前是雷建平买的瓜子分给我们嗑，散场后雷建平要我请客，一毛五一小塑料包，我没有同意，舍不得花钱，说电影都看完了，还嗑什么瓜子。几个人一路嘻笑往学校走，雷建平突然来了一句，老邬，我们可以卖瓜子，还说在南昌市洪都大道的肖家村进货。当时大家都当成玩笑，谁也没理他。可以，几天后学校食堂放电影时，我没有去看，从教室出来往食堂门口一看，路边几个张家村佬表卖瓜子的小摊档面前挤满了买瓜子的大学生，素来胆小的我突然觉得可以试一试雷建平的建议，尝试一下个商品交易的味道。

        经过几天的思考和摸底，我找了三个合作伙伴，搞清楚了进货渠道和分包操作办法，就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商品买卖活动。按照分工，我和吕同学负责进货并参与分包，另外俩个同学负责在食堂门口卖。于是，在下一个周六的早上，我和吕同学坐10公共汽到八一桥，转车去八一广场，再转车去洪都大道东，再走半个小时，到达肖家村，找到瓜子批发市场。我们俩个被市场的瓜子摊档上堆积如山的瓜子惊呆了，逛了半天，正准备在一个傻子瓜子摊档进货时，有一个阿姨过来了，拉我到旁边说，我的也是傻子瓜子，但便宜五分线，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让我尝尝，我挑了一两个丰满一点的瓜子，放进嘴里一嗑，味道还真的一样。看着这个南昌阿姨一脸的真诚，想想口袋里大家凑的不多的本钱，我拉着吕同学跟着这个阿姨去了她的摊档，花了27块钱买了一大麻袋傻子瓜子，足足有80斤。瓜子轻，体积大，俩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一大袋子的傻子瓜子抬回了学校，存放在霸天平时冲洗照片的暗室。

        当天晚上，我们四个人，分成两组，点了两根焟烛，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小的白色的塑料袋和一折两截的薄薄的不锈钢锯条，把不锈钢锯条在烛光上烤一下，然后把装了瓜子的白色的塑料袋往上一按，一袋瓜子就Ok啦。一开始，大家不熟练，折腾半天才封了十几包，而且，有人还边嗑瓜子边干活。于是，我说，大家休息一下，要吃瓜子的先吃个够。然后，大家边嗑瓜子边聊天，边憧憬着过几天可以把这麻袋瓜子卖出去。嗑了瓜子的我们四个，当天晚上把这袋80斤瓜子分装成无数小包瓜子，数了几次都没有数清楚究竟多少小包，但肯定有八九百小包。

        很多天以后，学校终于放电影了，那俩个负责卖的同学兴奋不已，之前，他们已经在学校对面的914工厂电影院门口小试牛刀，因惧怕张家村的人，不敢大胆卖。现在，在自己学校的食堂，这俩个家伙，早早的在食堂门口占据了有利位置，不用吆喝，不用揽客，只要给瓜子，只要收钱即可。然后，我们四个在图书馆门口，数了半天也没有数清楚卖了多少钱，因为旁边不断有同学走过，心虚的我，给卖瓜子的两个同学每人数了10块钱，给吕同学数了15块钱，说，不管了，赶紧撤，回头再说吧。后来，果然有人把卖瓜子的俩个同学认出来了，还有保卫处的人找他们谈话，但这俩个同学都不承认卖过瓜子，而且，信誓旦旦地说，那天晚上在图书馆，而且指定我是证明人。后来，保卫处面对这俩个貌似老实的同学也无计可施，只好不了了之。很多天后，这俩个同学又找到我，说他们很辛苦，很受伤，又要我请他们去914小吃店吃饭，我只好把吕同学叫上，点了五个菜，花了三块五，请大家吃了一顿。

        今天中午，我打了几个电话，问了几个同学，问他们记不记得我当年卖过傻子瓜子，结果没有一个人记得。其实，每个宿舍我都给了几包，高师兄还多给了一包。还有，隔了很久，我们才知道，我们便宜五分钱的傻子瓜子，是冒牌货，是正宗南昌市肖家村出品的葵花瓜仔。这次贩卖葵花瓜籽的往事，是我们学习政治经济学以后的一次社会实践，也是改革开放初期社会经济发展的一个缩影，在当时的中国，有无数个我们这样的人，在商品经济初潮中贩卖鸡蛋，贩卖烟叶，贩卖馒头……难忘的时代，难忘的改革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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