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耀眼的清溪
甘庄村是寄锁祖辈一直生活的地方,虽不是鱼米之乡却也别有动人风景。村口环流而过的是一条不算宽的清溪,由上游而来,奔下游而去。阳光出来时,水面尤如万千锦鲤宛转,鳞鳞闪光,夺人的目,刺得睁不开眼。下地散工的庄稼汉子们总爱抗着锄头、手把镰刀停驻在清溪旁,一边涮洗着泥泞的双脚,一边拔一把杂草使劲擦拭着手中的家伙什,而后再在水中洗却污浊。这其中,也不忘向溪旁洗衣的小媳妇大姑娘们投去深深的一瞥。
人们宅院的不远处是大片大片的农田,主要作物是玉蜀黍和小麦,玉蜀黍行间里也会穿插地种些豆角秧子,地梗边会播些土豆、红薯等耐旱又能保证收成的作物。
春季,各种小苗儿托着鲜嫩的脸庞迎风而立,随着节气的流转,节节拔升,像极了村里的半大小子,疯长着的,除了个头儿,还有渐渐盖不住的荡漾春心。
这一年,寄锁已经十八岁了,腊月的生日总让他显得比同龄人更面嫩些。说来也怪,都是庄稼人,他却长着一张白生生的面孔,却也不娘气,也不病气,到是透着些斯文。说起话来虽不咬文嚼字,倒也不粗鲁难听,只是流转生动的双眸透着和他年纪相仿的灵动与淘气。
阴历六月的一日,天格外热些,几个十大几岁的毛头小子们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上嬉笑调侃着,无忧无虑,嘴上七里拐弯地念叨着谁家的闺女俊俏,谁家姐妹出挑。
寄锁一边听着一边乐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离过眼巴前那个正浆洗衣裳的红衣小姑娘。那半敛的水红被清亮的溪水映得格外打眼,那双手许是浸入水中久了,红中泛着白。只见她紧抿着嘴一脸肃杀之气,没有一丝笑模样,间或听到哪个混小子冒出的混帐话,更是蹙紧了眉,那半挽起袖子的胳膊暴露在阳光下,白嫩嫩的耀眼。
寄锁一边欣赏着眼前的风景,一边顺手从旁边的老柳枝子上折下一截,鼓捣了片刻,放在嘴中轻轻吹了起来。动听的乐声轻轻缓缓地随清溪流淌开去。寄锁知道这是自己的强项,不说迷到一片,也大抵能提升好感度。谁知,那女子只是初闻时猛然抬了下头,随后便再没了动作。就这一下,也让寄锁看清了那双清亮亮的双眸和白晰的娇生生的少女的面庞。
“喂!你是谁家的闺女啊?”寄锁终是没忍住喊出了口。世间万物似乎也在瞬间凝固,所有的小子们闺女们的视线一股脑落在那红衣身上,原本没有知觉,后来被这安静吓到了的小女子立时显出了一脸的局促懊恼。
随后收拾起没洗完的衣裳捧着脸盆急急地要走,许是起得太急,脚下一滑,险些跌倒。那羞臊的脸更红了,尤如天边最烈的晚霞。临了,还狠狠地回头对寄锁厌恶至极地说了句“什么德行!”,而后,扭着小小的腰肢愤愤地走了。
顿时,那些个没正形小子的口哨声、起哄声不绝于耳。“哈哈,你怎么连她也不认得,她可是德书记家的大姐儿啊。”“哦?是她?都这么大了?”“又说傻话,人哪有不长大的!”一聊一侃中,寂锁脑中全是那个梳着双丫髻来找他退乒乓球的小丫头模样“你这乒乓球原本就是坏的,我还没怎么玩呢就不成了,快退钱来!”不想,短短几年,竟是这十八般变化,身材抽条了,那一握乌黑的发辩更是盈盈摆摆,添了几分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