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

老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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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马是回民，地道的西北回回。这一点其实从老马的外貌上能看出来的。瘦瘦的的脸上一只大而陡峭的鹰钩鼻，细长的眼睛熠熠有神，嘴唇薄薄的，时常是浅紫的颜色。当时我知道这是长期抽烟和酗酒造成的。老马告诉我，他年轻的时候抽过鸦片，就是那种黑黑的大烟膏，往往一个月抽掉几十块银元，而这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你想想，我当时都有多少钱？老马得意的问我，细长的眼睛闪着亮光。我摇摇头，实在算不出几十块银元是多少钱。老马告诉我，那时候一般农村家庭一年的开销也就不到十块银元。

      老马家是平凉城里的大户。老马的爷爷是普通的种地的农民，家里不过十几亩田地。精明而勤劳的爷爷没有死趴在几亩地里，他把攒下的积蓄拿出来开了一家醋坊，货真价实的马家醋给家里带来了种地所不能比拟的收入。很快染坊开了，酒坊开了，生意越来越大。为了把酒和醋销售到更远的地方，爷爷买了四辆马拉的大车。到了民国三十五年，也就是公元1946年，四辆马车换成了汽车，一色的美国道奇卡车，跑起了长途运输。这一年，刚刚14岁的老马还是个小马，从中学退学跟着父亲跑运输，而爷爷也赞成他的选择，书读的够用就行了，挣钱才是硬道理。

      平凉地处陕甘交汇之地，是关中西去北上的必经之路。老马坐着大汽车奔波往返于西安定西兰州。那时候路途崎岖，世道险恶，一趟长途往返两千公里，足足能跑一个月。路上风餐露宿自不必说，有时候还会碰上劫道的土匪。老马跑车第一年的腊月二十六，从西安城里拉了一车的粮油牛羊肉和各色年货，还有收来的货款和运费6000块大洋，装了半麻袋，和两个司机匆匆往回赶路。第三天车行到长武塬上，已是傍晚擦黑的时候，老马突然看见昏黄的车灯照到路上有一团黑魆魆的东西，大喊停车停车，打开车门跳下去查看。

      老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人生第一个劫难就在路上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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