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楚襄王当太子的时候,被派到齐国当做质子。
楚怀王死了,楚襄王请求齐王将他放回楚国去继承王位。齐王却漫天要价:“把东地这五百里地割让给我,我就放你回去。你不给我,你就回不去。”
楚襄王说:“我有师傅,请容许我回去和师傅商量一下。”
太子太傅慎子说:“我们割让土地是为了赎回自己。如果为了土地就不回国参加父亲的葬礼,这是不义的事。所以我觉得应该割地。”
楚襄王再次拜见齐王,对齐王说:“愿意割让东地五百里土地。”
齐王就放楚襄王回国了,楚襄王回国就继承了王位。
齐国派出五十辆兵车来收取先前楚襄王同意割让的土地。
楚襄王问慎子道:“齐国派人来收取先前割让的土地,我应该怎么办?”
慎子说:“请大王明天朝见群臣,让他们群策群力。”
上柱国子良觐见楚襄王,楚襄王说:“我之所以能够返回楚国,能够参加先王的葬礼,安定群臣,继承王位,就是用这五百里地换来的。齐国现在来要这五百里地,我应该怎么办啊?”
子良说:“大王不能不割地,大王金口玉言,既然答应强大的齐国割地五百里,如果反悔那就是没有信用,没有信用以后就没办法结交诸侯。请先将这五百里地割让给齐国,履行承诺表示守信,然后再攻打回来,所以我觉得应该将土地割让给齐国。”
子良离开后,昭常拜见楚襄王,楚襄王问道:“齐国派人来取割让的五百里土地,我应该怎么办呢?”
昭常说:“不能给。国家之所以称为万乘之国靠的就是广袤的土地。如果现在割让给齐国五百里,就是将国家的一半送给了齐国,楚国虽然号称万乘但是连千乘都没有。所以我说不要割让土地给齐国,请派我去抵御齐国。”
昭常离开后,景鲤拜见楚襄王,楚襄王问道:“齐国派人来取割让的五百里土地,我应该怎么办呢?”
景鲤说:“不能给,但是楚国自己也守不住。大王金口玉言,既然许诺割让土地给齐国,如果不给的话那就是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大王是不守信用的人。楚国不能单独的抵御齐国,所以请派我到秦国求救。”
景鲤离开后,慎子拜见楚襄王,楚襄王将三个大夫的方案都告诉给慎子,说:“子良见我说‘不能不给,给了再抢回来。’昭常见我说‘不能给,请让我去抵御齐国。’景鲤见我说‘不能给但是也不能自己抵御齐国,请求求救于秦国。’我应该用他们之中的哪个方案?”
慎子说:“大王可以全部都用。”
楚襄王有些生气,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慎子回答说:“我让大王群策群力,就是想看看大臣们的真实想法。现在大王派遣上柱国子良率五十辆兵车去齐国献地。等子良出发后的第二天,大王封昭常为大司马,派遣他去镇守东地。等昭常出发的第二天,请大王派遣景鲤率五十辆兵车去秦国求救。”
楚襄王同意了慎子的方案,派遣子良到秦国献出土地。
昭常回答齐国使臣说:“我镇守东地,打算与东地共存亡,现在东地有老少三十余万人,虽然装备破旧,但是也愿意和齐国试试。”
齐王问子良:“您来献地,现在昭常却要防守,我该怎么办?”
子良说:“我是奉我们大王的命令前来献地的,而昭常是伪造了大王的命令,请大王攻击他。”
齐王兴兵来攻击东地,讨伐昭常。部队还没开拔呢,秦国五十万军队就在齐国国境枕戈待旦,并且警告齐国:“齐国阻止楚国太子回国奔丧是不仁,想要侵吞东地五百里土地是不义。如果齐国不出兵倒还罢了,如果出兵,我们愿意先和齐军试试。”
齐王害怕了,就请子良返回楚国表示不再要东地。又派使者去秦国,请求秦国撤兵。
楚国没有费一兵一卒,就保全了东地。
原文
楚襄王为太子之时,质于齐。
怀王薨,太子辞于齐王而归,齐王隘之[阨之也。]:“予我东地五百里,乃归子。不予,不得归!”
太子曰:“臣有傅,请退而问傅。”
傅慎子曰:“献之地,所以为身也。爱地不送死父,不义,臣故曰‘献之便’。”
太子入,致命齐王曰:“敬献地五百里。”
齐王归楚太子,太子归,即位为王。
齐使车五十乘来取东地于楚,楚王告慎子曰:“齐使来求东地,为之奈何?”
慎子曰:“王明日朝群臣,皆令献其计。”
上柱国子良入见,王曰:“寡人之得反,主坟墓、复群臣、归社稷也。以东地五百里许齐,齐令使来求地,为之奈何?”
子良曰:“王不可不与也,王身出玉声,许强万乘之齐而不与,则不信;后不可以约结诸侯,请与而复攻之。与之,信;攻之,武。臣故曰与之。”
子良出,昭常入见,王曰:“齐使来求东地五百里,为之奈何?”
昭常曰:“不可与也。万乘者,以地大为万乘,今去东地五百里,是去战国之半也,有万乘之号而无千乘之用也,不可。臣故曰勿与,常请守之。”
昭常出,景鲤入见,王曰:“齐使来求东地五百里,为之奈何?”
景鲤曰:“不可与也。虽然,楚不能独守。王身出玉声,许万乘之强齐也而不与,负不义于天下,楚亦不能独守,臣请西索救于秦。”
景鲤出,慎子入,王以三大夫计告慎子曰:“子良见寡人曰:‘不可不与也,与而复攻之。’常见寡人曰:‘不可与也,常请守之。’鲤见寡人曰:‘不可与也。虽然,楚不能独守。臣请索救于秦。’寡人谁用于三子之计?”
慎子对曰:“王皆用之。”
王怫然作色,曰:“何谓也?”
慎子曰:“臣请效其说,而王且见其诚然也。王发上柱国子良车五十乘,而北献地五百里于齐;发子良之明日,遣昭常为大司马,令往守东地;遣昭常之明日,遣景鲤车五十乘,西索救于秦。”
王如其策,子良至齐,齐使人以甲受东地,昭常应齐使曰:“我典主东地,且与死生,悉五尺至六十,三十余万,敝甲钝兵,愿承下尘!”
齐王谓子良曰:“大夫来献地,今常守之,何如?”
子良曰:“臣身受命敝邑之王,是常矫也,王攻之!”
齐王大兴兵攻东地,伐昭常。未涉疆,秦以五十万临齐右壤,曰:“夫隘楚太子弗出,不仁;又欲夺之东地五百里,不义;其缩甲则可,不然,则愿待战。”
齐王恐焉,乃请子良南道楚,西使秦,解齐患。
士卒不用,东地复全。
补
楚襄王,即楚顷襄王,芈姓,熊氏,名横,楚怀王的儿子,战国时期楚国国君。
怀王,即楚怀王,芈姓,熊氏,名槐,战国时期楚国国君。这位爷是被张仪戏耍,楚国在他的手里急转直下。最后他被秦国扣押,死于秦国。
玉声,表面的意思应该是玉佩相击的声音,这里应该引申为金口玉言的意思。
感
这个故事怎么说呢?
有的时候,耍个流氓还得费这么大个周章。
不过这倒也不怪楚襄王,因为他并不能算得上是一个自然人。
像这种身份的人,其实原本也不能按常理来推测。
关键问题在于,齐国的胃口有点过分了,如果要的少点,可能就没这么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