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故乡情

初秋的天幕格外明朗,阳光不蕴不火地烤着每一棵绿色植物,几朵云儿深情地飘落在山顶,稀稀疏疏的十余户人家,显得格外宁静。

曾几何时,这山沟是我孩童时的天堂。一群放牛娃,没有出过大山的小毛孩们,常常与大山为伴,早出晚归放牧。不关心山外世界,眼里只在乎头顶这片头顶的狭长天空。他们口中的故事,无非是谁家的牛儿膘壮了,谁家又买了一匹好马,谁家又办喜事了、放电影了,外地的姑娘又来寨子上唱山歌了等等。

穿过林间小径,初秋的阳光洒在绿叶上,亮铮铮的、明晃晃的,蝉儿在树上鸣叫,不知名的野花野草惹人怜爱。

女儿的眼里总是充满好奇,这山沟沟里她恨不得翻个底朝天,我带着他们去屋旁的小山沟里捉螃蟹,我许她几次的诺言终于实现了。捉螃蟹我最拿手,不一会就捉了两只,回来放在脸盆里,孩子们甚是高兴,说要吃炸蟹。二十多年前的一幕幕仿佛又在眼前,那时,我常常带着弟妹和伙伴抓螃蟹、捉鱼,无忧无虑的童年记忆不断浮现眼帘。

女儿喜欢玩水,叫我带她去小溪边。穿过竹林、玉米地来到小河边,刚涨过秋水,阳光洒在汩汩流淌的水面、沟边的绿叶上,双脚踩进水里,冰凉冰凉的,沁人心脾。小孩子们在玩耍,我凝视四围,曾在雨中和父亲犁田打靶,曾赶着牛儿趟过小溪、骑着马儿割草回家……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那个年代,这里是没有马路和电灯的,孩子们最喜欢月圆的夜晚,因为可以到山上捉萤火虫、打伏击战、捉迷藏。我记得小时候,一大家人住在五间草房里,堂屋两边门方上挂着煤油灯,姑妈们、堂姐表姐们都聚在一起纳鞋底、绣花。爷爷则喜欢招集一群老人,座在火堂边唱“红灯记”、“刘子英”、“梁山伯与祝英台”。有月光的夜晚,银色的光辉洒在山沟里,  我和一群小伙伴在院子里躲猫猫、追逐嬉戏,自由自在。

那是一个尚武的年代。寨子上的年轻人最喜欢到我家来,他们关上大门,由一名武师带着练武功,有板凳拳、虎拳、八卦拳等,还学习棍术。我和小伙伴们只有从门缝里偷看,暗地里我们也偷着学,然后拿到放牛场上比试。那时,为了习武经常有寨子之间互相砸场子,有的师父常常落荒而逃…… 

大舅子小时候也喜欢武术,有一天半夜里他“闻鸡起舞”,用一根生木棍舞得呼呼响,岳母以为是刮风下雨了。有一些好强青年听说他厉害,就经常找他比试,他通常拿出绝招,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小青年们对他非常崇拜。

山里人常为一些鸡毛蒜皮斗嘴,也喜欢看热闹。人们常常为争一尺土地边界而大吵大闹,甚至大打出手。有时吵得呜呼哀哉,但是不出半年都好起来了,仍以亲戚邻里相称。要是哪家有喜事,请来了会唱歌的姑娘,寨子上的青年们不管男女,都将人家围得水泄不通。对山歌成了人们喜闻乐见的事,有钱人家就提着录音机到现场录歌,闲时就放出来听,满湾满寨的人们都竖着耳朵有滋味地听着,乐此不疲。

故乡离县城虽然只有百余里的路,但是每次回到那生养我的大山沟里,总有不同的感怀。人过了年岁就会越来越念旧,时间打磨去岁月,苍老了面容,憔悴了身心,而情感却越积越丰满,易念物伤怀。

孩提时的天真烂漫,一去不复返了。就像女儿一样,等到她长大了,可能也会记起今天的一幕一幕,想着她曾经年轻的爸爸,背着她翻山越岭,带着她到山涧捉螃蟹、下小河捉鱼,给她讲这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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