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神传说||第5章 困境

氤氲、柔软的光线落在身上,给人无限宁谧的感觉,四周凹凸有致的墙壁上,不时晃过几道莫名的光影。虽然疲惫,云枫却发现自己难以成眠。从这个倒霉的地方出去,很难,即便出去了,靠自己现在这点儿本事,救出母亲,给族人报仇也绝不可能。

他渴望强大,为了心中的守护和爱!

想到这里,昊日残魂消散前的惨呼,仿佛一个巨大的阴影压迫而来。丹田中数年苦修得来的命根竟然合而为一,丧失了模拟天道轨迹的根本,灵府自然无法凝聚。没有灵府,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速度快一些,力量大一些的凡夫俗子。

他不甘心!

云枫起身盘坐,微闭双目,开始回想母亲昔日教授自己的口诀要义。放松神魂,待精神一片空明后,他开始运转口诀,呼吸吐纳间,气息按照预定的经脉流淌,想是穷桑仙果洗经伐髓的功效,经脉的宽度、韧性皆已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异常顺利。

云枫心中暗喜,只要运转一周天,将气息沉入丹田,凝聚命根将手到擒来。因害怕失败,越接近丹田,他越小心翼翼起来,他甚至有意把气息分作数股,一点一点向丹田渗透。可让他失望的是,靠近丹田的气息,竟真的被那命根状的丹田拒之于外了。

云枫眉头紧锁,那分散的气息突然快速聚拢——他要孤注一掷!当这股气息疯狂撞击在丹田上时,原本云淡风轻的丹田,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接着这股气息不受控制地倒卷而回,直冲心脉。

“嗷”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云枫怅恨良久。此番尝试虽无性命之虞,却也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云枫此举看似鲁莽,实则无奈。昆玉戒刻在他神魂上的上古仙文,玄妙异常,绝非一时半刻可以尽皆领悟的。况且,那总纲后的第一层心法也无外乎种命根,只是引气线路有所不同罢了。既是尝试,他自然选择了自己曾修炼过的口诀心法。

怎奈,失败,是唯一的结论。

“修行之途阻塞难通”,昊日之言,不虚。

改修图腾秘术?据说,十万大山之中,习修此术的精英,一旦修至“归一”之境,图腾之威完全融入血脉,可化形成兽,威能莫测。虽碍于未及15周岁,尚未真正接触此术,但自己手中恰好有现成的《融神化血图腾术》,术法上乘,加上平时的耳濡目染,相信成功的几率是有的。想到此处,云枫不由心念一动,那冰蚕丝帛卷已出现在手中。

心怀万千期待,云枫虔诚地打开帛卷,借助月光石的柔光,逐字逐句仔细研读开来。想是接触过上古仙文的缘故,眼前的文字理解起来,竟通透异常。不过三个时辰,帛卷上的文字已字字入心。可越是如此,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这图腾秘术和荒外道法确乎不同,对丹田也真的没有严苛的要求。但云枫想要此时此地,依靠自己的力量修行此术,难。

图腾秘术,首先需要一副强健的躯壳,否则第一阶段的开灵仪式,巨大的血气、煞气将直接撑爆修行者。开灵需要大量的兽血,越是霸道的血统,效果也就越好,风险也会相应加大,各部落传承图腾不一,吸煞化血的方式也不尽相同,但原理殊无差异,不过是提纯并熔炼血气、煞气入气窍。这一过程名为开化,最为关键,一般而言要持续十天,甚至更久。天赋越好的,凝炼的气窍越多,反之,则气窍越少。凝聚气窍过少,自然前途渺淡,但强行凝聚超过自身负荷的气窍,则会直接殒身丧命。第二个阶段为定魂。需要以巫祝或其他方式聚魂敛魄,融魂入体,以自身神魂牵引,不断压缩气窍中的血煞之气,直至液化。第三阶段则是至为关键的化形。沟通各个气窍,画出传承图腾,除少数天才之外,多数人在此阶段需要借助外力。因为一旦神魂不济,气窍中液化的血煞之气将消解冰释,修为自会止步不前。第四个阶段则是归一,图腾之威完全融入自身血脉,可化形成兽,威能莫测。

至于还有没有更高境界,云枫不知道,冰蚕丝帛卷上的《融神化血图腾术》并未言及。

虽然未及15岁,尚未成年,但因有穷桑仙果的洗经伐髓,云枫自信躯壳的强健程度绝无问题。可后面的开灵、定魂、化形,乃至归一……,难于上青天。

难则难矣,却并非绝无可能!

开灵仪式所需兽血,当今之世,论血统之高贵、霸道,自是那些传说早已从中天大陆迁移的上古异兽,可巧的是洞外就偏偏实实在在有一只活蹦乱跳的。

至于定魂,他记得昊日残魂曾提到,作为大凶之地的断魂渊,悠游鬼物着实不少,虽无巫祝之术,偏偏那穷奇颇有些捉鬼捕魂的工夫。

倘若修至定魂境,离开断魂渊将成为可能,后面的境界自可徐徐图之。

图腾秘术可修,其中关键则在穷奇!

想及此处,云枫双目微合,精光四射,浑身充满了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力量和斗志。人生之途,顺遂如心者,寥寥无几,最苦的却是没有方向,如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希望的火苗纵然微末,却终归燎原可期。

念及此,云枫自觉内伤也轻省了不少。

此时,本在穷桑仙树下假寐的穷奇,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要是知道那个熊孩子又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恐怕它就不是单纯地打喷嚏,而是打人打地洞打怪兽无所不打了。

晨光熹微,云枫并未着急走出洞府,而是闭目养息,调养伤势。待得天色大亮,伤势也自觉好了许多,云枫才终于走出洞府。

雾霭迷蒙,如轻纱般笼着渊底的参天古木,树下芳草葳蕤,朦胧,神秘。

云枫一眼就看到了那株穷桑仙树,虽然并不绝顶高大,却生机蓬勃,神韵流转,清雅素洁的淡紫色花瓣,迎风摇曳,美轮美奂。仙树之资,果是不凡。穷奇早就听到了云枫的脚步声,却头也没抬,似流连着好梦,也似有意冷淡这个占了自己洞府的不速之客。

“小奇啊,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云枫满面春风,口不择言,眼光像钉子钉在穷其身上。

穷奇翻了翻眼皮,心说,这断魂渊终日挂着雾霭,除了黄昏时分,奇迹一般有那么几点阳光,别的时间都凄凄迷迷的,哪有明媚让你看啊。

“这都几天没吃东西了,饿得我前胸贴后背的,看你也没啥存货,我自己去踅摸踅摸。”

看着云枫走入密林的背影,穷奇再度翻了翻眼皮,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身在古圣天阵囚禁之下,这方圆百里之内,能吃的,早让自己吃光了。鸟兽不提,草丛里的蚂蚱,土壤里的蚯蚓恐怕都所剩无几了。如今,只是从那万仞高的断魂崖上,偶然加偶然地掉下来几口生食。虽然修为被禁,但依旧是圣兽之躯,辟谷已不在话下,不虞饿死,但终日吃不到血食,是真真的难以忍受啊。否则,又怎么会在当初见到昏死的云枫,那么执着,那么奋不顾身?

信步野逛,云枫已走了小半日,却仍看不到一个活物,手中防身的青铜匕首,反成了开道器具。赤脚落在厚厚的落叶上,窸窣可闻,云枫心中恻然,暗道:这穷奇果然是大凶之物!

忽闻潺潺有声,云枫看到近前现出一处寒潭,三丈方圆,碧波荡漾,深不见底。先前闻到的水声,却是寒潭的豁口出,绵延而出的一条小河,看流去的方向,正是穷桑仙树所在之地。这里大概是河水的源头了,想那潭水里该别有洞天,所以只见水流泻出,却不见活水注入。

云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着实有些脏,于是,放下匕首,褪去树叶缀成的简单衣物,纵身一跃,跳将下去。潭水凉彻骨髓,爽冽难当。日前洗经伐髓遗留的黑色污渍,连同干涸的血斑,尽数消解,黑发如波,肤白如脂。

云枫顿觉神清气爽,通体舒泰,连日的疲惫一扫而光。

正当此时,潭底之水突然异动,云峰只觉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朝自己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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