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拌”常相依

    爸住院最不放心的还是妈，今天医生打电话告诉我，我爸在ICU病房内情绪不稳定，吵着说不要住了，要出院。我回家对妈说后，妈赶紧扔掉家务，叫我赶快带她赶去医院。

    两人年轻时吵吵闹闹的，妈脾气大，看爸不顺眼就要唠叨，爸禁不住妈的烦，就老老实实的，但是心里也不大痛快的。我妈这个人嘴上说起来不饶人，但干起活来却一个能顶俩。爸腿脚不便，打小就学了裁缝，学得一手好手艺，徒弟收了十几个。做的西服、中山装远近闻名，四邻八乡的乡亲都赶着拿布料来排队做衣服。我那时我还小，记得邻近春节时，爸天天带领一帮小徒弟连日连夜不停地踩机器，开夜工加班加点赶活。妈从外公那里学的一手烧菜的好手艺，煎炒烹炸、蒸糕做馒头、包馄饨做团子无所不能。这时她就做好贤内助，发挥她的长处，天天大鱼大肉地招待好爸及徒弟们。所以小时候我和我妹都没受过苦，靠着爸和妈的手艺，吃得好穿得好。现在爸妈年纪大了，我们要懂得感恩照顾他们。

  爸身体残疾，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我和妹妹还小，生产队里我们一家六口三亩田的农活都是妈一个人扛下来的。农忙时天不亮公鸡刚啼就起床到田间，晚上狗都进窝了才回家。翻田、灌水、插秧、除草、打农药、割稻、收稻、晒稻、卖粮、辗米等等都是妈一个人干的，最多就是不能一个人干的活才叫徒弟们帮一下。爸是家里的顶梁柱，妈是家里结实的大屋顶。

    因为忙，生活所以充实。那时虽然住的是平房，但一家六口生活得其乐融融。空闲时爸便会带着妈、我、妹妹，四个人到上海、苏州、无锡、常熟等地去玩玩。他们两人不遗余力地要我和妹妹读书，直到我俩都读了大学。

    两个子女都结婚成家后，爸的服装加工活也逐渐淡了，两个人在家就天天拌嘴。妈说爸懒，爸说妈凶。出国工作的妹妹生小孩了，妈就趁机到国外帮忙带外孙去了。由于我在市区工作，照顾不了爸，爸一个人在家无聊，没人给他烧饭洗衣服，他就天天想妈的好处。第二年妹妹怀第二胎，妈一个人忙不过来，爸就趁机也到国外和妈团聚去了，于是老俩口就有滋有味地做起了“外国人”。

    他们两个哪，不在一起就说冷清，最好在一起拌拌嘴也好的，可真到了一起又不行了。两人在国外分别带一个小孩，妈带大的外孙，爸带小的外孙女，经常为了小孩的事吵吵闹闹。好歹过了三年，爸嫌整天待在家里，天天面对这几个人，外面没有认识的人，吵着要回老家。于是他就一个人回国家里待着去了。

    今年爸心脏不好，住院开刀换瓣膜和搭桥，妈赶紧回来照顾老公了。两个年纪也大了，爸身体不好也吵不动了，妈的脾气改了不少，不再大声说教，总是平心和气和爸说话，尽心着力地买菜做饭服侍老公。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脾气，合了几十年的夫妻，孩子小时家庭负担重，没空瞎唠叨空废话，只是后来空了才常拌嘴。到老了两人筋骨变硬，出现了各种毛病，只有老夫妻俩相互扶持，相互照应最适宜。到时哪个先走就是先超脱，剩下一个只能孤单只影，还是相扶相持，共同走完人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