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记忆》38：东大街正月灯市

【本文作者：李　娜；摄影：完   璧】  

        自正月初八起，成都各大街的牌坊灯便竖立起来。初九日，名曰上九，便是正月烧灯的第一宵。全城人家，并不等什么人的通知，一入夜，都要把灯笼挂出，点得透明。其中以东大街各家铺户的灯笼最为精致，又多，每一家四只，玻璃彩画的也有，而顶多顶好看的总是绢底彩画的。并且各家争胜斗奇，有画《三国》的，有画《西厢》、《水浒》，或是《聊斋》、《红楼梦》的，也有画戏景的，不一定都是匠笔，有多数是出自名手，可以供雅俗之赏。所以一到夜间万灯齐明之时，游人们便涌来涌去围着观看。

灯会（情景模拟·完璧摄影）

        牌坊灯也要数东大街的项多顶好，并且灯面绢画，年年在更新。而花炮之多，也以东大街为第一。所以在南北两门相距九里三分的成都城内，东大街真可称为“首街”。所有各铺户的铺板门坊，以及檐下卷棚，全是黑漆推光；铺面里，又高、又大、又深，并且整齐干净；招牌全是黑漆金字，很光华，很灿烂。因为从乾隆四十九年起经过几次大火灾，于是防患于未然，每隔几家铺面，便高耸耸一道风火墙；而街边更有一口长方形足有1米多高、盛满清水的太平石缸，屋檐下长伸出丁葆桢丁制台所提倡的救火家具：麻搭、火钩。街面也宽，全铺着红砂石板，并且没一块破碎了而不即更换的。两边的檐阶也宽而平坦，一入夜，凡那些就地设摊卖各种东西的，便把这地方占据了；灯火荧荧，满街都是，一直到打二更为止。这是成都唯一的夜市，据说从北宋时候就有了这习俗。

        东大街在新年时节，更显出它的体面来：每家铺面，全贴着硃红京笺的宽大对联，以及短春联，差不多都是请名手撰写，互相夸耀都是与官绅们接近的，或者当掌柜的是士林中人物。而门额上，则是一排5张朱红笺镂空花，贴金的喜门钱。门扉上是彩画得很讲究的秦军胡帅，或是直书“只求心中无愧，何须门上有神”，以表示达观。并且生意越大，在门神下面，黏着的拜年梅红名片便越多，而自除夕直到破五，积在门外，未经扫除的鞭炮渣子，便越厚，从早至晚，划拳赌饮的闹声越高，出入的醉人也越多！

        从上九夜起，东大街中，每夜都是一条人流，潮过去，潮过来。

     （下篇《东大街上大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