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你的热爱

小的时候,他是个极其奇怪的人,少言寡语,学习极差,顶撞老师又不爱上学。小学一年级我们两是同桌,有一次我将课本上的文字用红笔打了对错,老师让同桌检查,他帮我隐瞒了过去,我才躲过老师的追问。

我们呆在一起时常会闹矛盾,每一次都是针锋相对。大概是在小学毕业,他就辍学了,听说出门做了保安,之后也从未听说过他的消息,而他也像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在大家偶尔提起的语声里生活着。

那一年我生病在家,原本自己以为的那个世界忽然变了色,说来真的很巧,那一年过年我们镇所有的同龄人都聚的很齐,以三叔为策划人我们举办了一场属于我们自己的晚会,彩排的那晚,我又看到了他的面孔,依然是一副略微呆滞的样子,他的手里拿着两根双节棍,呆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独自挥动着,但他的少言寡语,他的相貌平平,让他在人群里显得很普通,普通到我们每个人都不会在意到他。

表演的那天,他登上了舞台,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挥动着他的那两根双节棍,嘴角间洋溢着骄傲的笑,他总是那样,每每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会自然而然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动荡铿锵的音乐不断响起,他的双节棍也随着节奏的变化越来越快,在灯光下好像闪烁着的是武者的武器,音乐渐渐息止,他走下了舞台。之后听说他继续出门做了保安。

那是我对他最后的印象,多年以后怀想起来,觉得少言寡语的他是一个性情中人,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从未想过要走出来,那时我年纪还小,经常心里看不起他,觉得他太不起眼了。

去年在家门口偶然又见到了他,他口气很平和地和我打了招呼,问道我近年的状况,我说都挺好的。他的脸上依旧是那般平和,语气也很平和,问完之后,他转身离去。

近几年我一直躲开人群生活,除了工作上和一些必要的交集外,其余的时间我都在独处,一直在思考、阅读、听音乐、运动、写作这几件事之间循环。几年的沉淀,让我拥有自己的思考方式,始终延续着热爱。

我没有详细问过他,现在是否还喜欢武术?但我想应该是吧,要不然他早已经被成年人的世界给同化了,哪有那种英气。

之前我去过一趟我们初中,恰好碰到了我们当时的班主任,他问到我现在做什么,我说了几句后不知不觉说到了爱好这个话题,他说:“爱好会随着你年龄的增长在你心里逐渐淡化的。”当时我沉默了几秒,也没有再问班主任现在是否也像少年时期那样快乐?那么喜欢吹笛子?那么喜欢打乒乓球?那么喜欢写文章?

很多问题我没有再去追问,但我在他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答案,我突然结束了话题,坐了一两分钟后微笑告辞了他。之后一直在想:其实有些事情看在你的心里重不重要,如果你觉得爱好是你生活中的一部分,那你就会去守护它,而不是走着走着就丢掉了。

因为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看法,一代人和一代人的经历也不一样,这些话我没有跟班主任去说,而我觉得能做的就是到四十岁左右的时候,依然保有自己的爱好,一直到垂垂老矣。我想我们终要想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在不断追逐的路上,我们要问问自己,该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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