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鉴人物志】刘贺：海昏一梦天涯冷

刘贺像

也许是天见可怜。刘贺去世的两千多年后，随着海昏侯墓的发掘，这位早已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西汉废帝，重新回到了公众视野。

刘贺是西汉第九位皇帝，只当了27天，就被权臣霍光赶了下来。放眼整个封建时代，被臣属赶下皇位成为废帝的，刘贺是第一人。世间无论何物，但凡沾上一个“废”字，基本就失去了合法性，皇帝也不例外。所以，我们在专属于皇帝的本纪中找不到刘贺的位置，只在一个“隐秘的角落”——《汉书·武五子传》才能发现了关于刘贺相对集中的一点记述。

纵观刘贺一生，既有幸运女神的垂青，也有上天造化的捉弄。

单就出身而言，他拿到的无疑是一幅绝佳的好牌：他的爷爷是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刘彻，奶奶是“倾国倾城”故事的主角李夫人，父亲是李夫人唯一的儿子昌邑王刘髆，从出生起就集万般宠爱于一身。如果不是此后被卷入皇位继承人的漩涡，一辈子也不失为一个锦衣玉食、乐活自在的王爷。

再看他的生平经历，4岁继承昌邑国王位；19岁当上汉家天子；27天后被废，放逐到昌邑老家（今山东巨野）软禁了11年；此后又被封为海昏侯，来到了豫章郡（今江西南昌）。

从王侯到天子到庶民再到王侯，过山车般的悲喜经历，在他的内心激起太多波澜。相传，海昏侯时期的刘贺，常常泛舟豫章江上，对着浩浩江水愤慨而吼，以发泄心头的苦闷，后来人们便将豫章江宽阔的河口称之为“慨口”。

公元前59年，33岁时的刘贺在豫章郡病逝，再也没能踏进魂牵梦绕的长安宫阙，再也没能回到生他养他的昌邑故国。

我想，此刻的刘贺心中一定有很多不甘的。他这一生都是被人摆布。一代权臣霍光迎立他，是因为他年纪小，好控制；后来又废黜他，跟他荒淫与否关系不大，完全是霍光想找一个更听话的傀儡。霍光死后，他的命运又掌控在侄子汉宣帝刘询手中。监视他也好，给他封侯也好，削他采邑也好，全看刘询的心情。本以为是富贵王爷的戏码，却误入了傀儡人生的剧场。既然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不如把这戏谑的遭遇当作大梦一场。刘贺的早逝，未尝不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