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煮啡记 5 咖啡馆中的诗和远方

前两年有一句话很流行：【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曾几何时，自己也当过一阵上班族。在大厦的格子间装模作样的穿着衬衣西裤，对着电脑敲打键盘做课件，再带着一堆材料去玻璃格子间给同龄人，甚至很多比自己大很多的人去上课。

那是我第一次比较正式的工作了。初出学校的我面对新的压力，也有许多无所适从。也开始想过逃离，想念过曾拥有的诗和远方。

说起来，我像是在去往远方的时候，一次次定下了人生中一个个不同的段落。只是许多时候，一个人将去往远方与未来，那时候当下的自己却仿佛全然不自知，往往是走过时光，回望从前时候，才知道那时的自己走过了怎样的一段路。或是流连忘返，却也连滚带爬。

和Ted与小黑在家里附近新开的酒吧喝酒。聊到开店以来的得到与遗憾。Ted在杭州的酒吧有两个年头了。身边之前的朋友一个接一个离开北京以后都去了杭州，在各种机缘巧合下我们也因为我在他微博上一张红辣椒的专辑下面留言而相互认识了。

Ted算是从开了店以来才做了调酒师，在店里聊起当年他给凯乐斯乐队（the killers）当年他们为了应付检查的狗屁乐队名翻译我在店里一边大笑一边忍不住把xxx部门骂的狗血淋头。从前工作接触的大师级音乐人太多，以至于开酒吧以后一碰到没品味没礼貌还跑出来散德行的酒腻子，ted就无限矛盾螺旋地怀疑自己当下的人生：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这里给这些人做虾米？

而我觉得咖啡和酒一样，都是再常见不过的饮料。既然是饮料，就有它最基本的功能性。喝酒的人希望酒精能够麻醉自己的痛苦和烦恼，这是一个最无聊，却也是最真实的功能；而喝咖啡的人，最重要的功能之一是提神。所以全国的美式占据市场的最主流，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是相比起奶茶，可乐，还是任何一种甜饮料，咖啡和酒，和茶一样，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复杂的载体。手中的一杯好咖啡，背后是无数个环节的人一丝不苟的劳作，而一杯好的咖啡在你的口中起舞，带给你埃塞尔比亚的花香，曼特宁的泥土芬芳，巴西的黑巧克力香气，或是哥斯达黎加草莓酱一般的甜的时候，你要知道这一杯是在何止千万里之外的异土，穿越了多少山川海洋，又经历了多少火焰的锤炼，还要遇到一位真正珍视咖啡的咖啡师，这些丰富的，回味的，美好的味道才来到你的手中。咖啡的旅程，本身就已经是一首值得赞叹的神奇与美好。

更不用提左岸的咖啡馆泡着的无数文人墨客，不用提百年前在咖啡馆里悄然发生的大革命，不用提巴尔扎克每天清早要跑遍城市的三个市集买咖啡豆自己拼配然后每天喝上七八杯。你走到咖啡馆，看到形色各异的人读着不同的书，和老板聊着老音响里放着的cd，拿着电子画板一笔笔随手画出漂亮的画，或是给40年前的老相机换了一个新胶卷。又或者拿出一个像你刚刚看到照片里的白扇子，阳光下看去平淡无奇，但是透着光你却看得见一层层树叶的倒影。一如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泛眼一看芸芸众生都如此平淡无奇，可是透过光看去，却每个人的人生都拥有不同的美丽诗篇

提起咖啡，似乎开一家咖啡馆，是许多人的诗和远方。曾几何时的我带着这样的想法，在异国他乡一心想要找咖啡店打工。想着只要是能做上咖啡，就是件十分幸福的事情。但是在一家连锁店入职以后，我知道咖啡的香气背后，是你要日复一日的去洗的杯子和沾满油的烤盘，每天晚上你要拖着几公斤的咖啡渣桶到脏兮兮的垃圾间倒掉，再清洗那些早就清洗不掉的酸臭陈年咖啡渍。每天晚上带着一身臭汗回到家，却依然觉得充实而幸福。

在我开始接触咖啡的起点，我有幸遇见的是它最接近现实的面孔。在那段为了喝一杯咖啡可以倒三趟火车再徒步走上两公里的年纪里，我看到咖啡师满手纹身，带着嬉皮的夸张耳环鼻环，或是留着法国人一般的大胡子大背头，穿着一身漂亮的亚麻西装做咖啡的时候，我知道这些看起来酷到不行的人背后，每一天每一天，都和自己一样，重复着这些看起来繁琐而枯燥的工作，却依然选择在每一天清晨的六七点，带着十足的热情和亲切，像邻居一样和你谈天，记住每个熟人对咖啡不同的要求。在结束一天工作的时候，也一样会去倒脏兮兮的咖啡桶，带着这种酷酷的姿态，去拥抱每一天脚踏实地的工作与生活。

开一个咖啡馆，是你的诗和远方吗？熊煮已经快要三岁了。三年里，熊煮的每个人都经历了许多曾经不曾遇见过的困难和辛苦，也收获了他人无法得到的信任与快乐。在每一天真实而辛苦的劳作中，我们也收获着诗和远方一般的喜悦。

又或许，当我们在北京心灰意冷，想要逃离的时候，诗和远方也从来不是一个你可以远走高飞，一走了之的地方。

而是当你看清生活，看清身边的世界的时候，依然选择去带着热情去过好脚踏实地的每一天，去选择看到在光照进生活的时候，那些最朴素，最真实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