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款游戏,他被人抢了一双AJ,还差点得了绝症
而我因为这事赚了二十万!
(全文8207字,阅读时长约15分钟)
一 电话
去年10月10号晚上十一点半王三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做梦。
我带了几个人,正在一个粉红粉红的练歌房里抓嫖。走进一个房间,看到一个感觉很漂亮很清凉的姑娘自己在一张床前站着,看到我后眉毛一挑,说:“你终于来了”,然后就让我到床上躺着。梦里我很随和,在床上躺好后,她拿出一个东西吹成气球,问我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我说知道知道,气球嘛,你打算干嘛?她把气球放在我脸上,说你马上就知道啦。
这气球的触感真的很好,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气球突然破了,里面有一堆冷水糊到我脸上。等睁开眼,就看到老婆大人的鼻孔居高临下瞪着我,右手拿着一个洗衣服用的盆,上身探出来顶住防盗门,左手拿着我的手机递给我。
“王建党找你”。
“哦”。尽量简短有力的回答,保留最后一点自尊。
哐一声,门又把我的自尊挤碎了。坐起来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又用毯子擦了擦头,晃晃脖子,倚着楼道的墙壁,我把手机放在耳边,问:
“啊,三根兄,还想来下半场呢?”
王建党,外号王三根,是我的狐朋狗友,以前替他办了点事认识的。这个电话的五个半小时前,经过三根同志的周密计划,我们有六个酒友同时凑出时间,躲过家里的监察,在小白楼附近的一家蒸汽海鲜店欢聚一堂,共同庆祝其中一个酒友周兴戒酒成功。经过一番三中全会,因两个星期没喝而不胜酒力的周兴最先吐倒当场,把当晚吃的花毛一体和皮皮虾来了个现场直播;三根紧随其后,比周兴多吃到的两个血蛤给桌面染得红彤彤的。这俩喝酒刨开凉菜和头两个热菜,只能吃到果盘的水果派倒下后,我们其余四个兴致高涨,一边讨论着当年三根到底打断了那个混混三根肋叉子还是四根,一边共同举杯祝贺祖国妈妈生日快乐。愉快的气氛中,我应该是第三个倒下的,脑子里只存档了三根吐出来红红的血蛤汁,还有剩下三个畜生热情洋溢的讨论:“终于达标了哈”、“赶紧让老板把澳龙退一半”。。。
“四根!二胖,你还能喝得动?没倒?”退伍后开了个汽车贸易公司、越来越有钱而从王三根强行矫正为王四根的三根很怀疑。
“那一定啊,就你的酒量,你看见过我喝倒吗?”因为稍有些体态圆润,三根之流都管我叫吕二胖。
“那怎么是你老婆接的电话?”
“组织关心我生活,替我看看你们这帮玩意儿有没有坑我呗。”我当然知道我老婆在我大醉回家时候会干出什么事,不过这事跟三根讲不着,“我说哥哥,别扯闲篇,嘛事你说?”
边听三根跟我汇报情况,我边走下楼,点了根烟。抽到半根烟的时候,我已经决定不理他的破事了,抽完就上楼赔礼道歉,还可能争取个宽大处理,今晚在沙发混一宿。
事情其实挺简单,三根的儿子王天阳,小名叫小刀,在南京上大学,读大二。本来说十一假期回天津,后来又说系里组织他们去安徽进行社会实践,不回来了。苦盼儿子的三根十一期间撒了欢地酒池肉林,昨晚又一次喝蒙以后,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趁着酒劲打算给儿子讲一讲人生道理,却发现小刀的手机无法接通。急脾气的三根又打给小刀在大学宿舍的舍友,谁料人家说根本就没社会实践这么回事,他们这几天都没有见过小刀,不仅十一假期后半段没见过,假期结束后也并没见他回来上课,听说是跟他们辅导员请假了,要回家办丧事。
从儿子的舍友那里知道儿子要回家办丧事,最近连养的狗都活蹦乱跳的三根当时气得笑出声来;笑过之后,三根突然想起了自己最怕想起的人,他的前妻杜阳。深恐自己错过前妻笑话的王三根赶紧给杜阳打了电话,准备致以不加掩饰的虚伪的问候,结果不出意外地遭到前妻的迎头痛骂。放下电话忆了一会往昔峥嵘岁月的三根,突然觉得不对,就给我打了电话。
“你觉得哪不对呢?”我对酒后的三根的思考能力有很大的质疑。
“杜阳只说她家人都很健康,什么问题也没有,根本没问我小刀的事!”三根的破锣嗓声音很大,我把手机稍往外挪一下,继续听他基于多年共同生活经验而进行的鞭辟入里的分析:“你想,如果杜阳在这里面没干什么,她会不问我小刀去哪了?会不骂我没看好儿子?”
“也许她只是被你气蒙了,忘了问呢?”
“不可能!”三根的语气异常坚定:“她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三根的脑子和他的性格一样简单粗暴,但当对手是跟他一起生活并且互相作战过十几年的前妻时,他的智商能迅速提升到超级计算机的水平,对他前妻心理活动的分析把握算无遗策,他准确地指出:在经历了十几年痛苦不堪的婚姻生活而离婚后,他和前妻杜阳连互相发个短信都已经称得上是对双方恶毒的精神折磨,以杜阳的智商也绝对能深刻感受到这一点,他们甚至都已经丧失了对婚姻的信心,现在都是单身;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他们肯定会老死不相往来;今天他能主动打电话给杜阳,完全说明了事情的真实性和严重性;在这样的情况下,杜阳完全没有过问他们不幸婚姻中唯一的幸福产物的下落,只能说明杜阳不仅知道儿子的下落,还很可能在儿子消失、不跟父亲联系的事件里起到了应尽的义务——就是恶心他王四根,让他着急上火,最好能突发脑溢血直接去见革命先烈。
深知在南京开了几家公司、有钱又广结人脉的前妻,凭借主场优势和对儿子完全不输他的操控力,完全能让自己去找儿子的他无功而返,王三根就想起了几个小时前一起喝酒的酒友吕二胖,希望我能跟他一起去南京找杜阳,在杜阳不交人、把小刀藏起来的情况下找到小刀。
我是一个“调查员”,名义上说就是帮别人做些调查工作的。当然,这个名称是含糊其辞的说法,实际我干一点类似侦探的工作,在不违背法律的前提下帮人处理一些私事,这个碍于法律法规的原因,就不详细介绍了。王三根这事其实很简单,他的分析有理有据,已经把我说服了:处在青春期尾巴的儿子不想接父亲电话而关了手机,去找母亲散心聊天,饱受前夫暴躁性格、粗鄙气质折磨的前妻也想趁机恶心一下前夫。我没有必要卷进这种家庭矛盾的处理中,而且王三根这人,毕竟只是狐朋狗友,距离两肋插刀的朋友隔了十万八千里;更何况帮着一个五大三粗、嗜酒成性的大老爷们对付一个女人,在道德感上我确实过不去。
二 杜阳
10月11日的上午11点10分,我跟王三根在南京南站下了火车。
前一天晚上我整根烟抽完后,向三根这种毫无羞耻心的人描述了我的原则和道德感,三根则向我描述了他计划给我的报酬,只要我陪他去南京、找到小刀,哪怕是火车站一出来就看见了,都给我二十万。
这个预期收入比赔礼道歉更能获得老婆大人的谅解,昨晚我是在床上休息的。
南京的十月比天津热得多,而且有点闷。我昨天晚上睡觉前,把小刀的身份证号、手机号和名字发给了我的徒弟卢笑熙,让他自己查了一下小刀的酒店和火车、飞机记录,发现十一后小刀根本没有出行记录和酒店入住记录。不得不来南京,我就跟三根在火车上商量好了对策:三根以前问过小刀,知道杜阳家具体在哪;我们到了南京后,一起去杜阳家里,三根单刀直入问杜阳关于小刀的下落,我假扮三根的秘书,观察一下杜阳的反应和她家里的情况,确认一下小刀是不是在杜阳那里、她是否知道小刀的下落。
杜阳家在南京紫金山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全是独栋别墅。小区保安拦住了我们,询问了杜阳、给我俩登记后,放我们进去了。这也更加重了三根对杜阳的怀疑,因为有生之年他没想到杜阳会允许自己来到她的新家,当然他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来找杜阳。
杜阳是个颇为干练的人,讲话简洁、语速稍快、眼神坚定;而且看来摆脱了与王三根相互折磨的生活后,杜阳焕发了青春活力,四十出头的人看起来像三十多岁,跟王三根形成鲜明对比——由于恢复单身生活后不加限制地痛饮狂欢,三根现在苍老得跟杜阳的爹似的。
她从别墅楼上下来,穿着一身睡衣,稍显客气地请我入座,然后对王三根又是一顿挖苦指责,责问王三根怎么把孩子弄丢了,现在居然还找到她门上。王三根一贯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愤怒地指出杜阳的可疑之处,问她到底给儿子施了什么迷魂药,让父子不得相见、闻着伤心见者落泪。就事论事了一小会之后,二人把陈芝麻烂谷子都倒出来,开始漫长的人身攻击,根本忘记了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我在旁边听得很尴尬,只能跟两个奇葩说辩手请了个假,去洗手间施展尿遁。
在提出了要搜一搜杜阳房子的要求后,王三根被杜阳轰了出来。不出所料,杜阳对王三根的所有指控一概否认,言辞犀利地反唇相讥王三根以前没能尽到丈夫的责任,现在竟然连父亲的岗位也无法胜任,并且明确表示如果王三根不能短时间内找回儿子,确保儿子的安全,将用一切手段对王三根进行报复。羞愤交加的王三根出来就跟我商量,是否可以雇几个人给杜阳家搞点破坏,被我严词拒绝了他这种往犯罪道路倾斜的危险想法。
“其实在你前妻那我看出一点东西”,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先给王三根透露一些信息,免得他一时血涌,狗急跳墙。
“什么东西?”
杜阳的脸色,并不忧虑,只是有些憔悴,可能是工作原因,也可能是儿子失踪的原因;周四下午穿着居家服,并没有去上班,很可能是刚睡完午觉——知道儿子失踪了,还睡得着午觉,说明她并不担心儿子失踪的问题;我没有去客厅洗手间,偷偷去了二层的洗手间,里面没有任何男性的物品,但马桶内层盖子是竖起来的,应该是有男性使用过,而杜阳雇佣的保姆都是女的;最重要的,我们来时杜阳房子一侧的车库门是关着的,走时是开着的,两个车位,一个车位上停着一辆奔驰的SUV,另一个车位空着,但后面有充电桩。
“这说明什么?”
“一种可能,小刀刚才还在杜阳这,知道你来了,杜阳让他躲出去了。”
“另一种可能呢?”
“杜阳司机是男的,她跟司机好上了。”
王三根看起来脸色有点绿,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根哥,严肃地问你两个问题:一是小刀跟你的感情到底怎么样?你最近跟他有冲突吗?二是我判断大概率是杜阳藏起了小刀,你确定还要查下去吗?如果到这为止,我也不收你钱,就在南京转转,只当是来旅游了。”
王三根也严肃地回答了我,一是小刀最近跟他除了要钱,没有过其他联系,没发生过任何冲突——三根对父爱的理解就是给钱,出手一向大方,而小刀对父爱的理解与三根高度一致,一个愿给一个常要,父慈子孝,感情无比融洽;二是他希望我继续查,从他这边找到小刀,如果确定小刀就在杜阳家,那就带着证据去公安局、法院,一定要给杜阳普及一下现代社会的法律知识。
“那行。其实我也很担心,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情况下,小刀不会一直不跟你联系,只为了配合他妈气你。要查出小刀在哪,也得查出小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接下来得认真查一查了。”
王三根问我怎么认真查,我给他普及我们查找失联人员的逻辑,就是从我们所知的最后一个接触过小刀的人开始查起,杜阳既然没法查没发问,那只有往前挪一下,找跟你通过电话的小刀的舍友聊一下。另外,有最重要的一点得先办了。
“哪点?”
“咱们午饭还没吃,快饿过劲了,你得请我吃大餐”。
三 学校
王三根请我在小刀的学校附近吃了顿南京特色的鸭血粉丝汤,俩人一共花了12块钱。
小刀的学校在南京东北面大学城里,我们吃完饭后走到学校里面,三根打给了前一天联系过的小刀的舍友,不多时一个又矮又瘦的男生就找到了我们。
跟随这个自称叫邓明的同学,我们到了小刀的宿舍楼,在宿管那登记后来到了小刀的宿舍。小刀的床铺和桌面都比较整洁,可能得益于当过轰炸机飞行员的前军人王三根的严格训练。我翻了一下,并不失望地发现果然不可能有什么日记这类东西,而且也没有发现小刀的电脑、IPAD等电子用品。
“小刀没买PAD,就有个笔记本,这两天没见到,不知道放哪了,会不会是他自己带走了?”谈到小刀的东西和请假,宿舍里剩下的两个正在玩游戏的人都表示不清楚原因,只有邓明提供了一点信息:
“十一中间的时候我们就没见过小刀了,”小个子小明回忆起最后见到小刀的情况,说小刀当时特意穿上了他最喜欢的鞋,叫什么AJ的,也没说要去干什么,喜色匆匆的走了。
“小刀有没有交往女朋友?除了你们,小刀在学校里还有哪些比较要好的朋友?”
答案是没有人知道,还有一个特意指出,小刀其实跟他们也不算朋友,只是一个宿舍住着而已。
问起请假的事,邓明说假期后小刀没回来上课,有一天他遇到他们系的辅导员,问了下,辅导员说小刀请假了,要回家奔丧。
问过辅导员手机号和办公室,从宿舍楼出来,我拿三根的身份证拍了下照片,把三根的身份证照片也一起发给了我的徒弟卢笑熙,让他找老豆以三根的身份,去查小刀的通话记录。
老豆是科技达人,对电脑、手机什么的都很精通,而我在这方面基本属于白痴,也懒得去学,每次遇到这种问题,就得问老豆。不过老豆是个事妈,一方面絮絮叨叨、说话不清不楚,更年期老男人的典型特征;另一方面死要钱,甭管事大小,非得蚊子腿上挖出二两肉来。我实在不愿意跟他交流,所有这种事都让小卢去办。
我跟三根则直奔小刀的辅导员办公室。
辅导员不在,同屋的人说他休假了。打了电话一问,辅导员说不是小刀直接跟他请假,而是十一期间有一天,有人把请假条放在他办公桌上,他看签了小刀的名字,也就没细究。十一假期他值班,现在正好调休,回老家收玉米去了。
我们要小刀的请假条,辅导员让把电话给他同屋的同事,一通好找后拿出来。模范父亲王三根拿着请假条,根本不认识这是不是自己儿子的字,只含含糊糊说看起来挺像的;字条上明明白白写着因父丧,回家办理丧事,已经因病去世的三根看到后垂头丧气加暴跳如雷。
这时候,我接到小卢的微信,豆工没用任何高科技手段,跟警察局和电信公司磨了半天嘴皮子,要到了小刀手机号十月份以来的通话记录。
通话记录里最后一个号码是南京本地的,10月5号下午5点28分拨打过,通话时长3分多钟。我按着号码拨过去,一个男的声音问我有什么事,我则问他是谁。鸡同鸭讲半天,终于搞清楚他也是这个大学的学生。问清了宿舍地址,我跟三根立马冲了过去。
这男生叫王路,是小刀的好朋友,经常一起玩游戏。据王路称,小刀原来有个女朋友,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交往不太到一年,但听小刀说已经分手了;小刀10月4号还在这里通宵和他打游戏玩什么吃鸡,后来10月5号上午回了自己宿舍,电脑也没带走;10月5号傍晚的时候,小刀打电话给他,说让他帮忙写个请假条放他辅导员桌上。总而言之,他完全不清楚小刀在干什么,请假理由也是小刀说的,出于朋友之义他帮了这忙,出发点和方式完全符合法治社会精神。
四 旅馆
我跟三根带走了小刀的电脑,也没心思吃饭,让三根安排住宿,他出去在学校后带我在旁边随便找了个叫有家酒店的小旅馆住下了。可能是因为学校附近的原因,服务员让我们晃了一下身份证,就给我们开了两间房。旅馆房间里面相当简陋,烟味很大,非常符合我跟三根的习惯。
三根跟我一起在我的房间,打开小刀的电脑来回翻,线索还没看到,就在一个“考研学习”的资料夹里看见了一些日本的爱情动作片,三根咬牙切齿,脸红加手抖。电脑里并没有微信、QQ等联系工具,网页上没有浏览记录,不过倒有几个游戏。游戏里没有叫“吃鸡”的,倒有一个叫做“绝地求生”的游戏里,看到小刀和游戏好友中一个名字叫“天空的痕迹”、头像是个卡通熊的人,有非常有线索的聊天记录。
“这算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吧?”调查事情的时候,每前进一步我都很开心。
“放屁!老子从来不干这事!”三根这锈铁咬牙切齿地恨儿子不成钢,小刀全方位地给他掉面子。
聊天记录里,小刀跟这个人聊得欢乐,一口一个“小姐姐”,相约在学校附近的旅馆见面。最关键的是,这个聊天记录是10月4号晚上发生的,应该就是在小刀和王路一起玩游戏的时候;而这个见面地址,恰巧就是我们住的这个有家酒店,小刀说自己会穿AJ,对方说会穿一身紫色衣服,相约下午1点见面。
“三根,你这真是亲儿子啊,选住的地方都能不约而同?”
“别废话,咱们咋办?下去找酒店老板问问?”
“着嘛急呀,旅馆还能长腿跑了?你也别老说酒店酒店的,这就是个小旅馆,你这么大一有钱人,请我住这地方,不亏心吗?”
三根确实不亏心,说明天一早去找旅馆老板,现在回去睡觉了。
我看了看表,也快十点了,刚才学习小刀的考研资料费了不少工夫。赶紧给老婆打了电话报平安,就往床上一躺,打算和衣而睡,这是我在这种不正规旅馆住宿的习惯。
关了灯后,我看电视机柜子那有点不正常。我的习惯都是会把电视的电源线全部拔掉,可关灯后发现那边有一个小红点在亮着。我抹黑起来仔细翻了下亮着的地方,乐开了花:一个微型监控摄像头,电源线缠在电视机顶盒的线中,盒子冲外那面凿开一个小孔,正好露出摄像头的镜头;机顶盒放在电视上,拍摄角度简直绝顶。
我把摄像头剪下来放口袋里,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跟三根下楼,让服务员叫旅馆老板过来,一个中年瘦子从前台后面的屋子里出来,问我俩有什么事。我把摄像头给他看了一下,然后说要查一查10月5号下午的住宿名单,和屋里的小视频。这老板挺聪明,什么也没说,帮我们查了小刀当时住的房间号后,就带我们在他刚才呆的小屋里看了当时小刀房间的监控录像。
下午一点多,小刀与一个穿紫色衣服、打扮比较艳丽的女子一前一后进入旅馆房间,然后…这里我让老板快进了一下,毕竟三根也在旁边。
他们完事后,那女孩跟小刀说了什么,然后拿了一个单子给小刀看,小刀先是发呆,后来又打了这女的一巴掌。这时候冲进来一个光头男的,踹了小刀几脚,然后拿走了他的钱包,走了几步后又倒回来把小刀鞋子也带走了。小刀则在地上躺了一会,又拿起手机打字、看了半天手机,然后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走了。
我把监控录像倒退回去,找到那女孩把单子放回包里的画面,定格后放大,仔细看了半天,然后跟三根说:“小刀有大麻烦了”。
那是一份艾滋病毒的化验单。
五 医院
我跟三根一起捋了捋事情的过程。
首先,小刀跟人约炮,被骗了,很可能有感染艾滋的危险;接着他打电话给同学,让同学帮忙请假,应该是要躲起来不想被发现;并且因为三根的暴躁脾气,小刀之后也是手机关机,没联系他。而杜阳应该是对小刀的情况心里有数,可能在小刀出事后接触过他。
“如果你碰上这事,你会怎么办?”我问三根。
“我怎么办?打不扁她!”三根是又生气又害怕,就要哭出来。
“我觉得不至于有大问题,杜阳的文化层次比你高多了,小刀如果找到她,她一定有办法。另外,小刀从房间走出去前,用手机好像查了些什么。”
“他能查出什么?”
“你应该问,他查了什么。”
我拿起手机,查了一下“刚跟艾滋病人发生关系,怎么办”,然后看到了一种应急方式:HIV阻断药。这种药比较贵,但如果发生危险后按医生的要求及时使用,阻断成功率非常高,属于现实版的“后悔药”。
我在手机上查了一下,发现南京只有第二人民医院有HIV阻断药。
“咱们现在去,还能找着他吗?会不会已经出院了?”
“应该不会,这个药要吃28天,以杜阳对孩子的紧张程度,应该会让小刀一直在医院吃完。”
到了医院三根出示了身份证和小刀照片后,果然在住院大楼里找到了正在吃药加养伤的小刀,他被光头几脚踹得肋骨骨折了,只是我没好意思问是几根。
小刀承认,确实是乱来了一下,结果发现被骗、被打以后,手机上查了一下,发现有HIV阻断药这个东西,就赶紧去找杜阳,杜阳带他去了医院做检查、用药,同时也治他的肋骨。不联系三根,小刀是怕三根生气,杜阳是希望三根生气,殊途同归,三根是又生气又气不起来。三根那天来找杜阳的时候,小刀并没有在杜阳家,倒是杜阳的司机跑来医院看了看小刀,而据小刀所知,杜阳确实跟司机…
阻断药暂时看比较成功,但小刀还要在医院待一段时间,服完一个周期。我拉着三根到了附近的派出所,把小刀被骗、被打、被偷拍的事报了个案。遇上不怀好意的HIV传播者,这事小刀是自作自受,但光头打人、抢钱,足够警察立案了,何况小刀那双鞋特别贵,大几千块钱;再加上小旅馆老板偷拍住客,警察当时就出动了。
当天下午,我已经在回去的火车上了,三根给我电话,说是骗小刀的那对男女找到了,交待出来,是小刀的前女友因为他总是出轨,欺骗了她的感情,就在网上找了人报复小刀。当年杜阳因为三根脾气暴躁、家庭生活不和谐,拖了十几年才跟三根离了婚;现在小刀因为总偷吃,不到一年,居然能栽这么大跟头,看来这社会女性的平等意识已经崛起得相当高了。
安全小知识:
如果发现自己有暴露于艾滋病毒的高危行为,可以立刻搜索离你最近的、有HIV阻断药的医院,遵循医生指导进行检查和服药。服药最佳时间是在高危行为两个小时内,72小时内有效,超过72小时也应遵医嘱服药,依然可以有效地抑制HIV病毒,对艾滋的早期治疗有帮助。从临床数据看,HIV阻断药的阻断成功率在99.5%以上。
当然,最好是不要有高危行为。此外,HIV病毒的传播方式大家可以自己搜索一下,并没有那么可怕,只要注意别给性传播和血液传播机会,与病毒携带者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并没有什么问题。
(文中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