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了不起的盖茨比》

他报以会意的一笑——不仅仅是会意。这是一种罕见的笑容,给人无比放心的感觉,或许你一辈子只能遇上四五次。刹那间这微笑面对着——或者似乎面对着整个永恒的世界,然后它凝聚在你身上,对你表现出不可抗拒的偏爱。它了解你,恰如你希望被了解的程度;它信任你,如同你愿意信任自己一样;它让你放心,你留给它的印象正是你状态最好的时候希望留给别人的印象。

将近五年了!那个下午一定有某些时刻,黛西并不如他梦想中的那般,但这不是黛西的错,而是因为他的幻想生命力过于旺盛。这种幻想已经超越了她,超越了一切。他以创造的激情投入到这场梦幻中,不断地给它增添色彩,用飘来的每一根绚丽的羽毛点缀着它。再炽热的火焰,再饱满的活力,都比不上一个男人孤独的内心积聚起的情思。

这本书是在和菜头推荐下,用一天时间,四个多小时间看完了。情节还是很老套的情感主线,但作者改变了文章的结构,用了第三人旁观的角度来描写,而且从旧情人的重逢开始,使得整个小说有了新意。在我发现了作者的这个用心后,改变了一开始将其定位为爱情小说的想法,或者说,作者的野心远远超过一个爱情故事。他真正想要写的不是男女的重逢,而是一个男子的毁灭。不单是他肉体的毁灭,更是他梦想的破灭。

小说的主人公盖茨比,草根出身,对生活有着虔诚的信仰:所有一切的美好,都可以通自己的努力获得。他遇到贵族姑娘黛西时,仅是一个心中有梦的少年。界时,黛西成为他梦想中的最重要的一部分,在他坚定信仰的支撑下,30岁时“英雄”凯旋而归。在黛西居住贵族区的对面西卵村建起了一座夜夜笙歌宫殿般的豪宅,吸引一切所谓的名流来此聚会,终其目的是为黛西的到来。他成功了,但发现黛西早不是他当年的黛西,他对黛西的情感完全建筑在幻想之上,但是盖茨比选择接受了幻想,得知不可能从黛西那里得到任何回报,但是他还是愿意为黛西顶罪去死,真是为爱疯狂。作为爱情故事的那一部分,小说达到了极致,远胜于无数爱情小说。

黛西,早已在爱情里死去,除了她自己,没有爱过谁。对盖茨比和她的老公汤姆,全是因为他们的匹配度比较高,金钱、地位永远比她情感重要。这个只喜欢将所有聚光灯打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只说了一句让我动情的话,那是她作为母亲对女儿说的”“做一个漂亮的小傻瓜。可悲!从女性的角度,美国的贵族,上流社会聚集圈很难接受其它阶层,和中国的门当户对出奇的相似,门当户对不是嫌贫爱富,它背后隐藏着一个人的出生环境、成长背景、家庭文化、价值观、人生观等。但不幸来自于婚姻里只有门当户对和圈层。

《了不起的盖茨比》从书名上,很容易看到作者的态度。与书中其他人物相比,盖茨比的一生是鲜活、有力的,而黛西、汤姆他们一直在表演,维护着固有圈层里的各种规则。说到底,他也仅仅是装出来的贵族。现实生活中那些精英阶层,优秀、积极向上的人物实在太多,与小说中虚伪、縻烂形成鲜明对比,也许是作者的立场释然。

这本书是和菜头推荐给女儿的,因为担心我那未开智的傻妞理解不了,我才提前看了。小说用爱情故事,诠释的不全然是那些人情世故和世道人心。而是在读小说时,我一直相信盖茨比要死去。盖茨比的人生哲学是相信个人努力,相信财富的力量,认为美国梦真实存在。一个人无论出身如何,背景如何,只要愿意努力和冒险,就能够获得人个成功,最终可以平等地站在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但是,故事里他最终知道,这不过是个幻象。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论他如何富有,他都无法打破社会里的潜在的障壁。他和黛西,和黛西的丈夫汤姆永远不是一类人,他永远都进不了他们那个圈子,也永远无法从他们那里得到平等和尊严。而他也没有什么还能做的了,做什么他都不可能再进一步,死,是最终的解脱。解法再好都没有意义,他本身不符合题设,他不是获得许可的答题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这本书诚实的道出了人类社会里的真实,也道出了某些人性中的真实,值得逐字逐句认真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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