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女人和狗

【九洲芳文.精英特训营3班】

丽花是个俏媳妇儿，不仅模样俊，手还巧，屋里活儿一把手，地里农活是能手。

大伟对丽花是爱在心里，捧在手里，疼在嘴里。

但是，大伟娘天天挑丽花的刺儿，就因为丽花的肚子不争气，嫁过来三年了，不见生下一男半女。

01

丽花和大伟从市里回来，刚进门，大伟娘就扯着儿子的袖子问，“咋样啊，医生咋说的？有没有希望啊？到底是什么问题啊？”

大伟生气地说，“啥问题也没有，好着呢！”

这两年，大伟和丽花没少到处求医问药，医生没查出来什么问题，总是说“年轻人，放轻松点，没问题的，等缘分来啊！”

丽花在家里一向少言寡语，总是抢着干活儿。她心里也着急，恨自己不争气，连累大伟哥。她只能拼命干活，以减轻心里的愧疚感。

大伟从来不埋怨丽花，这么好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大不了找亲戚家过继一个孩子，或者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

丽花换了一身衣裳，就去院子里收拾归整一地的家什物件，大伟跟着去帮忙，被娘拉进厨房，要大伟帮她烧柴火。

“还记得你大姨家的外甥吗？听说他媳妇已经四个月了。”大伟娘羡慕地说。

大伟不吭声，腹语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说他们做的是试管婴儿！”大伟娘话音刚落，大伟就哎呦一声，我去，烫着手了！

这么年轻做什么试管婴儿，保险吗？

大伟一边冲向水井，用冷水冲洗烫到的手指，一边抬头看着丽花收拾整齐的院子，大脑里闪过一个胖小子趴在院子的地上跟猫狗抢玩具的画面。

02

天气慢慢冷了，丽花用旧棉袄在屋里给小黑狗做了一个窝。

大伟出门干活时，陪在丽花身边的就是小黑。只要丽花在家，小黑就跟她寸步不离，好像孩子跟着妈妈一样。

晚上，丽花织毛衣时，小黑就玩她的线团，弄得满地滚，大伟就走过去捡回来。小黑再抓再滚，大伟就再捡，两人一狗，其乐融融，温暖相伴。

早上，丽花和大伟被娘的喊声吵醒了，“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是要我老婆子端茶送饭侍候你们吗？”

大伟一惊，丽花平日都是很早就起床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伸手就去拉，碰到丽花的手就弹了回来，这么烫，怎么发烧了？

村里的赤脚医生上门就诊，一把脉，就笑着说，“大伟娘，准备红鸡蛋吧！”

大伟定在原地，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伟娘笑得合不拢嘴，推了大伟一把，“还不快谢谢刘医生，要当爹的人了，懂点事！”

03

等到丽花的胎像稳定之后，大伟娘才允许她下院子走动，丽花看到篱笆墙还在，墙边的老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远处的群山更加巍峨挺拔。

丽花回到屋里，拿出箱子底层的大红围巾，还有一双红手套。这是出嫁时 ，娘家大嫂送给她的，大嫂说，做别人的媳妇，不管婆家对你怎么样，你都要知道自己疼自己，以后当妈了，你也要记得疼自己。

丽花突然很想念娘家，想念大嫂做的饭菜，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丽花父母走得早，哥嫂拉扯她长大，从来没有让丽花吃过亏。嫁人这几年，她很少回娘家。一是嫁得远；二是一直没有孩子，她心虚。

晚上，大伟从外面回来，带进来一团冷气。大伟娘赶紧把门关上，把布帘子拉紧，责怪大伟粗手粗脚，不会疼媳妇。

大伟笑笑不说话，把黑皮手套放在桌子上，挨着丽花坐下。

丽花正在织一条围巾，一看就是给大伟织的，“宝宝的衣服裤子袜子都织好了，给你织一条围巾”丽花细声细气地说道。

大伟娘拿着一个水壶走进来，给大伟倒了一杯热水，大伟把水杯推给丽花。

丽花看了一眼大伟娘，欲言又止。

大伟娘站着不坐，似有话说。

大伟觉出了不寻常的气氛，他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问丽花咋回事。

丽花看了一眼娘，低头说：“我想回去看看我嫂子，我侄女今年考大学，我都没回去看看。可是，娘不答应”

大伟娘着急地说，“你的身子好不容易有了，娘不愿你跑那么远，娘是担心你啊”

大伟赶紧把娘送回房间休息，过了好一阵才回自己的屋。

04

第二天，大伟去镇上找回来一辆农用车，他和丽花要回娘家。

大伟娘一边唉声叹气，一边给丽花裹好围巾，戴好手套，千嘱咐万叮咛，路上一定要小心，车子慢点开，早去早回。

车子要开动了，大伟娘又跑回去拿来暖水壶，路上不能喝冷水，一定要保暖。

站在车轮扬起的尘土里，大伟娘的心忐忑不定，一颗心追着儿子媳妇一起去了。

小黑跟在车子后面追，一直追到看不见了，嗷嗷嗷叫了几声，才一步三回头地往回走。

大伟娘天天望眼欲穿地等大伟他们回来。

可是，一个星期后，大伟娘等来的却是噩耗！

大伟和丽花出车祸了。他们在回娘家的山路上，迎面开来一辆大货车，躲闪不及，连人带车，坠入了山崖。

大伟和丽花再也没有回来。

丽花也没有回到心心念念的娘家。

篱笆墙还在，小黑狗也还在。

大伟娘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目无表情地望着院边的老槐树，手里拿着一件蓝色的小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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