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

本文章参加官方有奖征文「中秋赏月大会」

今夜心绪颇为杂乱，月下独酌，我又见到先生。

推开窗，依稀辨得窗外老橘树，秋风中披上微凉夜色，略显消瘦。树枝上挂着肥硕的橘子，让人唇齿一动，目光渐往上挪，树梢有着熟透了的橙子——圆月，心里添了几分惆怅。

橙子、栗子、橘子，是她的名字。

遗憾的是，此夜只有橘绿和橙黄的月，心里的栗子则留在故乡，遥远的地方。

橘子把圆月剥成数瓣，月光变成记忆流入心中，虽甜，却碎成橘瓣。

点上一支烟，清凉的灯下，云雾缭绕，雾里探出一轮明月，先生踏月而来。

“不邀自来，已随性，望见谅。”先生温和道。

我不语，被先生惊呆了。

初见先生，在儿时。风熄灯后，我爬上了墙，沿着瓦缝走到屋顶，一个人坐下，顺着山峦看着天边的月。

夜深，不知何时？

我起身，刚想下房睡觉，突见不远处闪出一匹白马，踏云而来。我被吓得不轻，顺着瓦叶滚落而下。

那时感觉自己会落到地府，便开始徒劳地挣扎 。挣扎过程中我看见一位侠士，面容俊美，温润如玉，一席青衫……

他托住我，逐渐落地。我兴奋道:“你会轻功？”

“是的。”

“那你可以教我吗？”

“你要学轻功做甚？”

“成为大侠。”

先生笑道:“然后呢？”

“行侠仗义。”

先生从衣袖拿出一支箭，飞射向天空，刹那间，明月被射落，四周一片漆黑，连呼吸都掺杂着些许黑气。

一支蜡烛在先生掌中燃起，他接着说，“如今江湖，行侠仗义，刀剑的作用不大，轻功在高也怕暗箭，你看，连明月也可以被一支暗箭射落。”

“那怎么才能真正行侠仗义？”我不解道。

先生熄了蜡烛，明月又挂在天空。“学习。”

“如此简单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我想不想跟他飞行，我轻点头。

我们飞走于山川，览大好河山……

每当我烦躁时，先生总会出现，先点化我，继而逍遥天地间。最逍遥的那次是先生带我御剑飞行，人间仿佛行云流水，风花雪月皆随行。

时间久了，我问他怎么称呼。他道:

“心月生。”

从此我便称呼他为先生。

待我年纪稍长，先生却换上女装。清风般徐来的长发，半掩柳叶眉，宛若桃瓣的脸庞上方镶嵌着两点秋水，推开一抹晚霞似的唇，方见皓齿。

“你怎么了？”先生问道。

“春心荡漾。”

“理解。”

“你是人妖？”

“什么妖！人家本就是个女孩子。”她抿嘴笑道。

我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在先生的笑容里，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在那里，我是一个书生，而先生是一个女鬼，我们阴差阳错地谈了一个轰轰烈烈的恋爱……

可惜，我们却人鬼殊途，不能执手偕老。女鬼走后，我站在月下，满目无边的夜色，红尘里皆是浓厚的惆怅。

先生拍了我肩膀，叹道:“爱情，不需要轰轰烈烈，此物能平淡到白首就行。”

今夜，我见到先生，她披头散发，衣着潦草地躺在一片宛若小舟的桂叶里，从月中流出，从空中落下。

她眯着眼，微微一笑:“这些是月中果品，还有贮藏千年的佳酿，你随意。”

“美味佳酿不错，不过您这装扮有点潦草。”

“这叫随性而为，你看你虽穿得冠冕堂皇，却惆怅无比，何必呢！”她喝了一杯酒，继续说，“生活已是蜀道，不如随性而活。”

先生说完，便抚抚琴一曲，我亦长喝一口，吹箫以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