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门徒制”与“投名状”的阳谋论
“权力只对权力来源负责。这句话你好好琢磨琢磨，王思庭同学。”唐风墨依稀记得，那是孟德斯鸠几百年前的名言。
职场上最看重所谓的“门徒制”，一般来说，谁招聘的人听谁的。如果职场新人心里没数或者轻易的改换门庭，往往会被众人诟病，最后的结果不会太好。大概率谁也不敢再重用，就像相声界的那几位，叛出师门之后没一个混的好的。
“那我现在是谁的‘门徒’啊？之前姓唐，现在姓啥？”王思庭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老娘特么现在只是金钱的‘门徒’，从今天开始请叫我‘钱夫人’。”
“不要做无谓的心理挣扎...... ‘钱夫人’......上个月你卡里的钱是谁给你发的，心里没点数么？”
王思庭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轻蔑。
“所谓的‘门徒制’主要看终级面试官是谁。一般来说，终级面试官有最终决策权，直接决定是否能拿到offer。销售总监的权力根源就是终级面试官，其次才是直接上司。
“销售总监的终级面试官大致分为三种情况：企业老板兼CEO（参与管理）、职业经理人CEO或小股东兼CEO（大股东参与部分管理）、纯职业经理人CEO。这三种的面试技巧和入职以后的汇报方式几乎完全不同。其中第二种最复杂和微妙，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两面不讨好。”
“碰到第一种情况的销售总监是比较幸运的，在管理层级上来说只需向一个人汇报和负责即可，沟通成本低且高效。也避免了多层交叉管理的企业内耗。销售总监工作起来容易放开手脚。”
“碰到第三种情况的销售总监工作难度会大大降低，生存环境也会舒适些。与纯职业经理人的汇报和沟通一般比较顺畅，双方有比较相同的KPI和比较同频的思维方式。销售总监的系统性风险是老板出手清洗管理层。一旦如此，作为CEO的左膀右臂幸存的可能性比较小。”
“而第二种情况是职场最常态，老板参与管理，与CEO一起共掌企业。这个时候销售总监的面试流程分三种:HRD-CEO-BOSS/HRD-CEO/HRD-BOSS-CEO。前者的概率比较大，因为销售总监岗位的重要性，老板一般来说希望保持对销售总监较高的影响力。如果面试成功，说明这两个对候选人都认可；中间情况的概率比较小，CEO一般来说会将面试结果汇报给老板。老板如果没有终面，就会给以后销售总监的工作开展留下隐患。因为CEO此刻认可不代表老板此刻认可；最后一种概率更小，如果发生这种面试顺序要提高警惕。要么老板是个权力欲极强的人，CEO沦为附庸般的存在；要么对CEO已经不再信任。销售总监入职后随时面临着卷入内斗的漩涡中。能存活下来并能干好工作的销售总监需要极高的情商和智商。”
“面试其实就是了解候选人和双方建立信任的过程。如果能给到你offer，说明最起码在那一刻面试官是认可和欣赏你这个人的，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试下。”
“入职之后，就又该你收‘门徒’了。销售的成才方式跟别的工种不太一样，基本上是纯实战派。不像别的工种有章可循，商学院没有专门教人做销售的课程。基本上都是职场上师傅带徒弟，这种‘传、帮、带’的古法。”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卖死力的起初都是跟销售总监发生‘门徒’关系的人。销售团队内更讲究所谓的‘门徒’，从来都是泾渭分明。谁是谁的人，谁跟谁什么关系，大家心里都明白。大部分销售总监的心眼儿其实都不大，业绩一旦稳定马上就搞‘清洗’、‘血统’......那一套。”
“职场这个生态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自己能长久存活下来是第一要义。在这个前提下，触碰他人自我生存空间的人和事儿都是他的敌人。即便是你占好了队，关键时刻也有可能被牺牲掉。有些高管用人套路玩的很纯熟，如果你在入职工作后因为各种原因被淘汰，他也不会帮你说话，以免引火烧身；反之，如果你能留的下来，自然还是他的‘门徒’他的人，得听他的。”
“听起来有些‘阴谋论’的味道...是不是还得纳“投名状”啊？”王思庭咯咯一笑，脸色已经不似之前那般阴郁。她用小勺挖了一块丝绒蛋糕，泡到咖啡里，然后稀里哗啦的送到嘴里。据说这么吃能带给味蕾不同的刺激，很多女孩都喜欢这么吃，尽管看起来不太体面。李蒙看着王思庭拖泥带水的吃相，心里觉得好笑的很，他无论如何也学不来女生这个举动，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用这么个吃法。
“‘投名状’是古代非法组织成员为了表忠心做一些非法行为。用在职场上不大合适吧，你是小说看多了吧？林冲入伙斗杨志、庞青云谋杀赵二虎......古代封建制度下的那套玩意儿，听听也就算了。”
“我更希望你能理解为‘阳谋’......”唐风墨正色以对，“中国的企业，越是组织严密就越是强大，一个企业的核心只能有一个，否则无法快速发展。一个企业的核心管理团队，整体思路要保持高度一致才行。一旦管理层出现混乱，企业根本存活不下去。销售总监要想做好本职工作，必须要有足够的‘政治智慧’。在企业所谓的‘站队’和‘表态’是一门艺术，是有人支持你把工作做好的前提。”
从宏观发展的角度来看，一切都是“阳谋”。与中央时刻保持思路高度一致，就是对企业发展负责任......这并不丢人。
“我倒是想纳‘投名状’，以表忠心。”李蒙插了一句，“关键是我拿什么来纳这个‘投名状’啊？除了这一百多斤的肉身，身无长物啊......核心技术没有，钱不也没有......要是在古代落草为寇，我下山杀个人就是了......现在怎么纳，纳不进去啊？”
“你这一百多斤的肉身是最值钱的，老弟。”唐风墨伸了个懒腰，又摸出折扇开始摇，指了指脑袋，“这儿是最值钱的......销售总监这个岗位上的人，说话份量是很重的，不必妄自菲薄。”
“而所谓的‘投名状’只是江湖上的一套说辞，我更愿意理解为，销售总监认可企业战略和战略目标，并敢于大胆的投入青春、激情和聪明才智干好本职工作，为新老板带来更好的发展机会。这就是你最好的‘投名状’。”
“如果你把在行业积累多年的经验、资源贡献到新公司，那就是‘投名状’的加分项了。”
“但不管你怎么选择，工作状态一定要调整到最佳。只要你是一心为了企业，一切为了工作，踏实肯干、人品端正。时间久了，大家逐渐了解和认可你这个人以后，你的工作自然也就慢慢好干了。”
唐风墨说完望了望窗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幕又一幕。他倒更希望让这些销售界的“后浪”们永远接触职场阳光美好的一面......最好永远不要接触到职场阴暗无耻的另一面。
尽管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很清楚，职场上“人玩人”、“背黑锅”、“吃人不吐骨头”等场景他们迟早都会碰到。
早碰上早明白。
有些企业和老板是并不值得你抛家舍业、长期追随的。一旦判断不好，几年的青春和时间就会白白消耗掉。
而销售总监被牺牲和抛弃的时候，没有人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有的只有背后的耻笑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