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恋曲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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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五四一”工程各个分指厂区都分布在中条山的山沟里，厂区门口均有保卫，门口两旁的砖墙上赫然写着“军事禁地，闲人免进”，一般人不经允许，不得入内。清一色的水泥红砖大车间，一座挨着一座沿着山沟的河滩逶迤展开。厂区被浓密的树林覆盖着，站在山顶上几乎看不到几座房子，更增加了人们的神秘感和好奇心，我想即使现代的卫星定位技术要想找到准确位置，恐怕还要费点九牛二虎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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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初期，人们嘴边常挂的口号是“要想富，先修路。”而我们当地却是先通铁路，再通油路，连接分布在当地山谷深处各分指的铁路建成后，通车时山里的老百姓扶老携幼，成群成伙地来看火车。听着远处“呜呜”的鸣叫声，黑乌乌的火车“哼哧、啍哧”地穿过这寂寞千年的小山村，村民们数着火车头后边的尾巴，惊呆了：“这么大的铁家伙，趴着都跑得这么快，要是立起来不就跑得更快了？”这成为分指人用来笑话当地老百姓没见过火车的口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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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车每天的“呜呜”声中，连接各主要乡镇的柏油马路也铺好了，为各工厂运送物资的汽车从村中呼啸而过，刚见到汽车的大人小孩尾随着送出村去，甚至有胆大的趁车速减缓时爬上汽车，上去后却顿生后悔，被拉到另一工厂才下车，只好悻悻地步行回来。看到好奇的人们围住问长问短，又眉飞色舞自豪地讲起坐在车上飞驰的感受，而上车后的恐惧早已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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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火车、油路、汽车改变的只是人们的出行观念，而改变村民思想、感情和生活细节的无异于借住在村中的市民生活。由于“五四一”工程建设原则是先生产后生活，住房和学校建设滞后，早来的工人大都安排在附近的山村居住，孩子们也都在山村的学校上学。村民们好奇地观察着外乡人的一举一动，早上刷牙、香皂洗脸、化妆打扮、衣着时尚、干净卫生、文明礼貌、客气待人、夫妻之间互敬互爱，这一切深深地刺痛了当地村民的自尊，原来人们还有这样美好幸福的生活，以前的日子都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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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生活区建成了，住村的工厂人们搬走了，农村和工厂看似泾渭分明，但每天早上山谷中各个分指的家属区和厂区大喇叭的广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工厂新闻及音乐节目，“东方红”、“社会主义好”、“打靶归来”等至今人们都耳熟能详的歌曲、工人开始上班喇叭里吹响的集合号，以及各分指嘹亮的军号声从这个山谷响到那个山谷，此起彼伏，享受这一切服务的是厂区工人，受到强烈而深刻震憾的是附近的村民，这些朴实了千年的山野乡民的心开始浮噪了，寂寞了千年的山谷仿佛也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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