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会做饭的舅舅会炖肉了,而远在天堂的姥姥却吃不到了

鼠年开年不顺,受疫情的影响,所有的人不管是农村的还是城市的,都宅家为祖国做贡献,亲戚的群里也因为不能相聚而活跃起来,而我看着姥姥家亲戚的群里心里却异常心痛。

相信每个人都有几个群,尽管可能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却没有理由退出来。

姨姐是某国企公司的高管,由于平时工作忙没有时间在家做饭,在疫情的帮助下终于可以安心的做一段时间的“家庭主妇”,于是变着花样的做饭,晒在群里。于是大姨,老姨,舅妈纷纷闪亮登场,做的菜肴看着也是引人食指大动,终于看到老舅晒出自己掌勺的大锅炖肉时,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姥姥,您看到了吗?您疼爱的小儿子,那个您瘫痪在床只会给您喂点水的小儿子会炖肉了。

自我出生我就没见过姥爷,听说只有大姨家的姐姐见过姥爷,至于姥爷什么岁数去世的妈妈没有提过,我也不敢问,怕看到妈妈噙着眼泪的双眼,只知道姥爷去世的时候只有大姨结婚了,妈妈还没有结婚,出去干活的时候还领着年幼的老舅,后面还跟着大舅和老姨。

虽然妈妈已经成人,能去挣工分了,但是一个农村妇女,三个年幼的孩子,是如何把他们养大成人,这其中的艰辛姥姥从没有提过,只是不知从哪年开始起抽起了旱烟。

从记事起姥姥就一身的烟火色,似乎都没有一件带颜色的衣服,而粗布外衣上总是沾着喂牛的草屑,喂猪的食料,忙忙碌碌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刻,儿时偶尔从姥姥家住两宿,见过夜间的姥姥,吃完饭后收拾完卫生,姥姥就用空罐头瓶装一瓶热水,放在窗台上,关了灯,卷一颗旱烟,就那么坐着,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姥姥从来不出去住,姥姥的娘家有一个侄子,生活不错,总想让这唯一的姑姑过去住几天享享清福,三个女儿也总提接她过去住几天,可姥姥总是一句话:出去喽家里就搁不下了,不干活没饭吃。

大约每一个母亲都是偏爱小儿子的吧,姥姥也不例外。

姥姥有两个儿子,每人三间房,等老舅结婚后,姥姥就没有自己的房子了,两个舅舅一商量,俩家一家一个月,轮着住,老妗子说被子搬来搬去的太麻烦了,就从我们住着吧,就轮着吃就行了。家里人和村里人都说,这儿媳妇好!

大舅打零工,大舅妈在家看孩子做饭。老舅跟着干建筑,老舅妈赶集卖些袜子之类的小百货,农村赶集都是起早去,下午一两点才回来,跟姥姥说吃不惯集上买的饭,姥姥就起早给准备好热乎乎的早饭,然后就开始答对牲口,等喂完牛,喂完猪,又把牛粪打扫干净,就招呼老舅和表弟起床,然后去做饭。中午的时候,等老舅下班,表弟放学,等着总是热气腾腾的饭菜,等他们吃完睡午觉的时候,姥姥又去给赶集的舅妈准备午饭。这是该老舅家吃饭的时候,等轮到大舅家的时候,唯一不同的是姥姥在老舅家做完饭,不吃,去大舅家吃饭。

这样年复一年,日子似乎没什么变化,但似乎又有什么变了,对,那就是姥姥老了。

某一天,姥姥生病了,脑血栓,坚强了一辈子的姥姥瘫了。大舅妈说那轮着住吧,伺候着方便,老舅妈没有提反对意见了。

姥姥吃喝拉撒全在炕上了,吃喝是舅舅和舅妈们的事,拉撒是两个姨和妈妈的事。在大舅家,一日三餐总是变着样的做,姥姥吃着也挺满意。在老舅家,老舅妈还是一直在赶集,不过好像是喜欢上了集上的饭,早晨从集上吃,中午也是吃完再回来,而且也忙了,回来就去地里,没有时间进姥姥屋瞅一眼,不知道老舅在早晨和中午怎么吃饭的(表弟已经上大学),只知道大姨端着饺子送去喂姥姥吃的时候,姥姥吃两三个就不吃了说,我吃不了,给XX吃吧,他还没吃饭呢!从那以后大姨只端够姥姥吃的饭了。

姥姥去世在瘫痪一年后的端午节,即将要热起来的季节,我们悲伤之余是庆幸,庆幸姥姥可以解脱了,身上已有褥疮的姥姥已经经受不住夏天的酷暑了。

农村的丧葬是隆重的,吹喇叭,请龙套。我们几个外甥外甥女不知道礼钱上多少,大姨说200吧,我们一致认为太少了,同事朋友关系稍微好点的都比这多,大姨说你们已经尽孝了,从你们挣钱开始就都知道给你姥姥买好吃的,买好衣服,给钱让她零花,礼钱不用多上了,虽然大姨没有直说,但是我们心里也明白了。

姥姥下葬的时候我从那瞅着,眼看着棺材缓缓的放在姥爷的棺材旁边,心里似乎放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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