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2019年作为“201X”年代的最后一年,其实这个划分严格来说不准确,但大家都能理解其中的急迫心情,一如当初世纪之交的千禧之年。而随着这一个十年行将封存进历史,极客公园创新大会(GIF)也迎来了自己的十岁生日,又正好第一次安排在自然年的年底,因此似乎没有比“复盘”更恰如其分的主题和基调了。
过去的十年,是中国移动互联网的十年,从萌芽到发展、再到成熟进而几近关闭创业的窗口,一个产业从无到有地长成了如今这番模样。张鹏邀来老朋友李翔,和公园的小伙伴们一起,把过去这十年科技圈萃取出的经典,很用心地烹制了七道硬菜,从各大巨头们的成败足迹中,总结和提炼决胜的规律和路径,可以称得上是一篇诚意满满的《极客简史》。
丘吉尔说:“你能看到多远的过去,就能看到多远的未来。”总结上一个十年,是为了迈入下一个十年。而关于下一个十年,在长期的下行周期已基本成为共识的背景下,以什么样的姿势来迎接这个势不可挡的挑战呢?极客公园的新老朋友们,纷纷登台分享了各自关于趋势的研判和对于成长的解读。这里面有反思,也有期待,有愿景,更有使命;不同角度的观点背后,是共同的对未来的踌躇满志。
在三天的行程结束之际,和往常一样,用三个关键词,来总结我的第八次GIF之行吧。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来欢度冬至,也是别有一味的纪念了。
#关键词1:生物态#
25年前,KK写下了他的代表作《失控》,那是互联网在世界范围内开始起步和普及的年代。若干年后,这本科技思想史上的扛鼎之作,在太平洋的另一边,结出了累累硕果,赢得了一众信徒。先将关于KK的争议按下不表,仅就其核心思想而言,以生物学的视角来解读和解构科技发展和创新的历程,并在其三部曲的续篇《科技想要什么》和《必然》中做了更进一步的阐述和展望,可以说是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思考范式。
过去的十年,正是从这一帮信徒之中,诞生了一批又一批果敢的创业者,在PC互联网十五年历程打下的坚实基础之上,顺着乔帮主揭开的时代帷幕,乘着全球化产业布局和后危机时代资本泛滥的东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从0到1地培育出了一整个移动互联网的时代沃土,并在这片沃土上,长出了一片令世界侧目的科技丛林。
在IFX上,我们再一次回顾了微信的进化史,从起步阶段和米聊“3个月定胜负”的血雨腥风,再到教科书级别的产品迭代和杀手应用,把张小龙“根据需求而非战略来开发功能”的产品哲学展现无遗;除了这个唯一的超级APP的存在,李翔带着大家一起回溯了移动终端的演进史,从环境-战略-打法的三个维度,穿越了开创-增长-成熟的产业三阶段,而伴随这个波澜壮阔的进程的,除了舞台正中央的小米-OV-华为等手机巨头外,还可以看到拼多多那“偶然中的必然”神迹,字节跳动以“地毯式孵化+数据化验证”的产品方法论,以及搜狗、百度地图和出门问问逐渐发育成形、日益精致的多样化、多模态的AI产品树。
这一系列独角兽和巨无霸的成就,用我的偶像樊登老师在台上的总结来说,就是以生物态的复杂体系,在混乱中成长的极致典型。无论成功还是失败的产品,最终都是一点一点长出来的,而不是事前规划出来的,区别只在于有的活下来了,而另一些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这其中的分野何在?或许,B站的陈睿道出了其中的秘密所在——把爱好做成事业。生下来就是程序员的张小龙、同为第一代程序员翘楚且拆解过市面上每一款手机的雷军、嗜书如命的樊登,加上以死忠铁粉身份收购B站进而成为主人的陈睿自己,无一不是行走的丰碑,碑面上刻着帮主的箴言:The only way to do great work is to love what you do.
那么,眼前这一个已然多姿多彩,甚至某些领域可以反向输出到全球的天朝科技生态,下一个十年会如何进一步生长和演化?大小玩家们能否通过否定性复盘,向失败学习,不断突破边界,创造更多更新的连接,乃至打造更多的场景和平台,并不断哺育AI这只苏醒中的巨兽……这一系列的问题,不由得引起我们的无限遐想,而且我们很有信心,即使在严冬之下,这些也都不是空想,比如,地平线的余凯所描绘的Wintel of Robotics,在5G时代开创新一代的IoT移动计算平台,就是一个大概率会发生的事件。
#关键词2:基本功#
然而,无论我们多么推崇生物学思维,但把过往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发展旅程,全然地归因于表面涂抹着神秘色彩的生物态理论,也未免显得过于简单了。事实上,在上一波世界金融危机之后,在漫天的资本热潮之中,打着各种理论旗号揭竿而起的创业者,可谓如过江之鲫,前仆后继。在资本陆续退潮的今天,很多裸泳者已经成批地倒下,那些剩者又是凭借什么还没下牌桌呢?
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想必也是见仁见智,但其中一定有一个答案,是掷地有声的——按规律办事。这是连续创业者中的劳模王兴和他的美团的决剩密码。这位亲身参与并推动了移动互联网创业热潮的“哲学家”,早早地就用他的“四纵三横”建构了从PC到移动互联网时代的《隆中对》。我相信,这样的前瞻性,正是建立在对商业规律本质的尊重和践行之上。
因此,在IFX,我们听张鹏解读美团的创业史和经营战略,从启动到学习,从竞争到管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互联网商业算法的金标准,他们的试错和MVP验证模型、看市场>看对手的格局、对竞与争的更深层理解,乃至统一思维API的组织世界观,都是非常值得借鉴的管理之道。而其中,最重要但也最容易被忽视的,则是对管理基本功的高度重视。我们可以从另外一些新老企业身上,看到同样的执着和坚持:G7在物流IoT领域对效率提升、风险和成本控制的极致追求;每日优鲜在社区零售领域对于效率和成本像剥洋葱一样的层层解构,以及用AI系统代替管理人员所带来的投入产出比提升的精打细算;老牌车企大众对责任、安全性、盈利性和可持续性的理性坚持(包括类似于鹅厂早期的快速跟随战略)。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除了管理基本功扎实的学霸,我们也看到,同样怀着一腔热血投身创业的同学,有的已经退出了这条残酷的赛道,比如没能在“疯子“般的扩张节奏中夯实管理根基的共享单车们;有的如水滴筹的沈鹏一样,在美团老东家幸运地及时补课,然后学习比尔·盖茨,用科学系统的管理模式创办社会型组织。
我们有理由相信,随着优胜劣汰(这也是“进化论“的核心理念)而不断筛选后的互联网产业,以及被互联网或➕或✖️的各个”传统“行业,在下一个十年(乃至更长的一个周期)中,会对管理的基本规律、基本原则和基本常识,重新给予应有的尊重、学习和践行。而那些勤练基本功的组织和公司,即使因此错过了一些速成的机遇,也将有着更高的几率经受住冬天的考验,进而迎来下一个春天的骄阳和雨露。
#关键词3:小和大#
能够穿过这十年的时间隧道,依然矫健地奔跑在创业马拉松赛道上,除了一路长出来的能力和坚实的基本功之外,是否还有更本质和关键的密码?如果说生物态的选择更多的是一种结果论,按规律办事的基本功强调的更多是过程和理性,那么,再追根溯源一步,我们便能挖掘出剩者的DNA——初心、使命和专注。正是这3个核心要素,让一颗颗小小的种子,经过成长和历练,长成了如今一棵棵大树。
在IFX的舞台上,我们重温了微信的初心:赋予个体以自己的品牌,而“午夜小组”就是这份初心最坚定的守护人,每一个有效的小创新,在去中心化机制的放大和时间的积累之下,都会裂变成一个杀手级的大应用,进一步加强这个超级APP的统治力;我们读懂了支付宝作为工具的使命,从一个个小场景出发,日积月累,解决客户一个个大问题,进而构筑起互联网金融的庞大帝国;我们感受到一加的专注,凭借对于“流畅无负担”的用户价值的极致追求,坚持做对用户有价值的事情,用一个个惊艳全球的小卖点,打造出一款款高定价但仍然物超所值的大爆款;我们还看到G7用小产品撬动的产业互联网大趋势,VIP KID用小课件搭建的世界创新教育大课堂,九号机器人矢志不渝地“进窄门、天地宽“,外号科技凭借光场感应技术用一个个小小的二维码打通现实和虚拟的大接口。
这一个又一个案例,印证的都是同一个道理,正如猎豹的傅盛对自己的终极定位——做一个产品经理,去定义一个好产品。这正是极客们的初心、使命和专注所在。他们中的大多数,并不像学霸王小川和哲学家王兴那样能说会道,而更多的是用自己的技术打造一个个产品,从小处着手,收集数据和反馈,验证自己的假设和构想,并不断完善和迭代,最终积小胜成大胜,积跬步至千里。对了,顺便补充一下,刚才漏掉了一个案例,ffit8的轻体代餐,可能会是帮助你至千里但不增一斤的小利器。
在下一个十年,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这样的极客精神会被时间所泯灭,那股来自硅谷的火焰,早已燃烧在千千万万中国极客的心中,他们正用每一天的实际行动,去兑现一个个数字化生存的预言。在未来的十年之内,level4甚至level5的自动驾驶、机器人的全民普及、IoT像水一样无处不在、产业互联网的深度推进,这一个个大梦想,此刻,正蕴藏在你我身边每一个小应用、小芯片和小硬件之中。
相比于十年的时光,三天的时间无疑是短暂的;但是对时间的长和短的感受,正如隔着十年感受一个app的大和小一样,是受相对论影响和扭曲的主观存在。从认知成长的角度来说,D·Park79罐里的三天,可以是漫长的;而大小屏幕间流逝的十年,也可以是短暂的。当然,回顾上一个十年,绝不仅仅只有这一种方式和角度。然而,如果你我都确信,过去十年的生活已然被一个小小的手机给彻底颠覆,那么,听一听这些颠覆的始作俑者们的声音,则是对这十年的一种特殊的纪念。
上一个十年,已经慢慢只留下背影了;而下一个十年,也已经触手可及。我确信,我们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满怀热忱地期待这个新的十年,那可能意味着已有的蕉绿会加倍,那可能意味着已经不轻的体重会再攀高峰,那还可能意味着欠下更多的flag和to do list——噢,天哪,那竟然意味着你我的小屁孩们该高考了……真的,我不是有意要引发更多的蕉绿,因为根本轮不到我来踩这一脚油门,历史的车轮从来都是自顾自地滚滚向前。
那么,我们该如何去面对和迎接下一个十年呢?从IFX带回来的最重要的体会,我认为是——对不起,写到这里才是干货——在这条人生的慢赛道上,其实无所谓阶段性的起点和终点,每一年似乎都很重要,感觉也都不那么重要。请小心,这就是一种人生算法的bug:我们容易高估一年内发生的变化,而低估十年后发生的变化。而debug的破解密码,其实(大约一半的人厌恶的)罗振宇去年就已经揭晓了:长期主义。
但长期主义,不也正是极客精神的一个重要的底层构件么?它确保了极客们的初心、使命和专注的真正价值,它鞭策着极客们从软件代码到管理制度去磨炼基本功,它守护着极客们穿越优胜劣汰的生物态丛林;而作为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它鉴证了极客们养成一个又一个由小长大的产品,去改变身边那个不完美的世界。
写到这里,回想起极客公园十年前的前身——《商业价值》杂志,那是我曾经订阅过也非常喜欢的一本杂志。我确信,今天的极客公园,和十年前的《商业价值》,共享着一部分纯粹的DNA,那就是对商业终极价值的固执的追求。我同样确信,下一个十年的极客公园,仍将秉承着这一纯粹的DNA,去鉴证一个新的时代的生长、成熟和凋谢。
感谢张鹏和公园小伙伴们不懈的努力,以及慷慨的赠票;要是明年IF2020请来的外籍讲者像往年一样多,就更完美了。
下一个十年,隔着或大或小的屏幕,我们为彼此祝福吧。加油!
2019年12月23日,一枚伪极客广告男,写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