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一生

二十九.后续

次日早饭后,我与显亲弟又踏上了西冕大道,到达泸沽后,显亲弟分手回宏模文家屯家中去了。我则至邓德亮司令的保卫营找到了邓明洪,他见我高兴的打起招呼。当时他见室内的人较多,不便问及我去西昌孙子文、邓海泉处的结果。仅淡淡的说:“坐吧,玩一会儿我们再出去走一下。”我完全领会他的意思,乃坐下接过他身边警卫员所沏的一盅清茶,慢慢的喝了起来。看见他的士兵们一个个都在擦整各自的枪支,看来也在做些应变的准备。待他对工作稍事安排之后,即招呼我与他一同出室并走出了泸沽东街邓司令的老公馆,见每道卫兵都在向他敬礼,我和他并肩走出似觉有些别扭,不是那么自然的样子。一出公馆明洪就指了一下街口的喜乐桥方向说:“走,我们到喜乐桥河边去走一走。”我俩走完了东街又走下了喜乐桥,然后顺着堤柳继续向东走着。走到了适当的安静之处,他才开始问我:“你去做他们的工作,情况还顺利吗?”

我答:“很顺利,按原拟定方案,先对邓海泉经三个夜晚的攀谈,在第三夜中他很自然的就接受了我们的最终要求与目的。”他高兴而急不可待的问:“他们还提出些什么意见?”我说:“他们讲最近西昌方面准备向你们发动较前次更大的攻势,配备也较前为强,希望要做好准备。为了保存实力最好先将主力撤到安宁、孙水两河的山区隐蔽,最好不要硬碰,以免无谓牺牲,将来才能达到最终目的与要求。至于在对峙过程中,他们也愿伺机从山后在人力物力上做些支援。他们还认为对会理苏家,德昌张家的联系是很必要的,但需双方进行,不能单纯单纯依赖哪方。”

我俩走呀说呀,不觉走到了接官亭,再走就快到达泸沽以东约七八里之遥的观音岩了。我的汇报至此他认为圆满结束了,兴奋的说:“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没遇什么困难吧?和李峥嵘见过面吗?”我答:“并未遇到什么困难,完全按照所拟方案与步骤很顺利的就完成了,因此并未专程前去找他,但在第二夜晚也在邓参谋长室内参加了座谈,并在座谈过程中也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当我介绍外面情况和说明美国无法扶起国民党这摊稀泥时,他却画龙点睛的起到很大的促进与催化作用,我暗中很感激他。”不觉我们又跨上了喜乐桥,进入东街的邓家公馆。

我和明洪在靖边司令部午餐后,他说:“时间尚早,我已向你大哥邓天顺说了,叫他用青骡派人送你和我一同回后山。”说罢邓天顺大哥也到了他的营部,他本想留我在其连部住宿一夜,但听民洪说明有事儿也就作罢。大哥随明洪我俩走到公馆门口停住脚步说:“你们去吧。”并对我说:“你还回川大念书吗?”我答:“要去。”他说:“不去算了,时局如此的混乱,听说路也不通,怎么去呢?”我说:“邓显亲的父亲已答应为我们买去成都的机票,如果不能乘飞机当然就不去了。”临别时他又说:“最好不走,家中父母寄予你多大的希望啊!”明洪在侧等得有些不耐烦并开口说:“时间不早了,走不走的问题留后商量吧。”边说边骑上他的红紫骡扬鞭走了。这时大哥也叫他的卫兵牵过他的青骡帮助我上马,街上行人较多他叫卫兵为我在前牵着,出了大街再与明洪的紫骡同行。一路上青骡走得特别轻快,可能是由于哥哥高大敦厚身体较重,而今天我的体质不像他那样高大,当然走起来就会轻快得多。但见勤务兵却在后面跑得大汗淋漓,内心却感不忍。故多次叫走在前面的明洪不要太快了,他说:“不快点怎么行呢?到石龙桥我还要找廖志达等有事商量呢。”我只好默然跟着他前进。

到达石龙桥廖志达的门口,我们都下了马在门外等着。明洪一人进屋和廖志达谈了很久才出来,我想这与我们西昌带回的情况是分不开的,后来知道廖志达表面上是这里的镇长职务,暗里还兼任地下游击支队长呢。当我们离开石龙到后山家中时已经天黑了,不忍的是见随君在马后的勤务兵衣帽都湿透了,一揭帽子还见热气直往上冒呢。当我下马时,他还忙个不停的去喂马呢。第二个不忍心的是慈爱的母亲一见我们进屋就又忙碌起来,她老人家总认为这是她对儿女们的天职,辛苦忙碌也是应该的。特别见我已入川大读书,更让她老人家的内心有所安慰,认为家中长期受土豪劣绅压迫剥削的痛苦,可能要解脱了。这种主观愿望完全可以理解,是否能够实现要看社会的发展而定。父亲也是一个多才多艺聪明憨厚的人,他未投师学艺,却能五匠俱全。一天不是在做木工、篾工,就是在打钉扣。农闲时不是缝蓑衣就在编簸箕筛子,真是没有空闲。有时间还要将自己打出来的菜籽油用骡子驮到西昌、府林一带换回食盐和布料,冬天还上山砍柴。我们小时候经常见他的手脚裂口,口子很吓人,有时鲜血直流。特别是脚后跟开口更大,他经常用针线把它们缝合在一起,这样要好受一点。有时也叫姐姐们帮缝合伤口,只见痛得他直咬牙,但并不出声叫苦。父亲这种多才多艺、自学成才、埋头钻研、吃苦耐劳的精神永远值得后人学习发扬。由于他老人家长期喜欢劳动,练就了一身结实的筋骨与强健的体质,故而能活到90高寿。母亲邓饶妙全,体质虽不如父亲的健壮,但无其他重病缠身,死于1963年的腊月二十六日。当时我正在成都农科所学习有关农药农械化肥等实用技术,我能感应到母亲对我的呼唤,当时特别心慌意乱坐卧不安,未能在生前见她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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