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自信 江南尘杂文《双眼皮臭虫》

双眼皮儿臭虫

有没有“双眼皮儿臭虫”？有人说有，有人说无。

坚决否定“双眼皮臭虫”的存在也不那么容易。有的人就说过鸡蛋是树上长的，还有把儿；三条腿的小猪是公牛生的，离开牛腹就会飞，关公被秦琼打败，输的好惨。看着节目的老爷子是山东韩复榘他爹！依例推断，臭虫长双眼皮儿，不是没有可能的。

臭虫有了双眼皮儿，身价陡涨，甚至价值连城，这就叫“双眼皮儿臭虫效应”。

购物场上，凡是贴洋文标签儿的，有洋名的特吃香，原本是国货，多一点鬼心眼儿，缝上一个洋文商标可以卖一万元。洞悉厚黑学，精研鬼谷先生的生意人，便不断把国货洋货奉送到消费者眼皮底下，卖者一本万利，买者心理平衡，相互握手，连呼“OK”。这“双眼皮儿臭虫效应”，你能小瞧吗？

人际交往也离不开“双眼皮儿臭虫效应”。你想要坑蹦拐骗，一见面就得拿出一张精良印制精良的名片，上面写着“华侨公司经理”、“三资企业董事长”，还要说美国三姑父四姨妈。最近有来信，他们都是百万富翁；新加坡五叔六舅昨晚打来长途，他们是房地产大亨，生意红红火火，七哥八弟正在日本，正商量来华，头一三来华投资三亿美金，尚未找到合作伙伴，他俩是商业巨子。说这些话，要脸不变色心不跳，反正谁也不会去美国、新加坡、日本进行调查，谁也不会轻易放走这样的大财东。马上就会有人盯住你，欢迎你，亲近你，争着套近乎，争着让你拉外资，快投资。反正你是“双眼皮臭虫”，奇货可居，此时，想骗，想诈，都有了相当的把握。从报纸公布的几起诈骗案，他们前一段的“成功”多有这样的情行。注意，这里边儿说的“成功”带了引号，只是讲了诈骗前一段儿如何“成功”的。至于后一段的失败或者暂时尚未失败，非本人要说的也模仿贾平凹的《废都》的创作，此去删去xx字算是东施效颦。

还可列举下去，怕这小文拉长豆腐块儿，吃了大亏。不过，读者碰到的事例肯定要比我知道的多，肯定要比我知道的还多，这里就不一一说下去了！

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人爱臭虫的。这种体宽扁、长不过四五毫米的小动物，其貌丑陋，其味恶臭，还吸人血，专和人作对。鲁迅写《夏散虫》，为什么把臭虫加进去？真想不通。有一年全家五口被臭虫咬得不耐烦，决计大加伐哒，甚至下了调动几个师的兵力决一死战的决心。可惜臭虫大军太弱小，我和妻合作，便大获全胜。至今后悔没有从臭虫中挑出“双眼皮儿臭虫”。那时也特愚钝，就是没想到日后“双眼皮儿臭虫”会如此增值，如此走俏！可我也未必真的像真的那样后悔。臭虫长的双眼皮儿，还是臭虫，当人们越来越求实，认真、务实，当人们吃过“双眼皮儿臭虫效应”的苦头儿，而且懂得“双眼皮儿臭虫”也是臭虫，或者比臭虫更坏的时候，我手中即便存了千八百只“双眼皮儿臭虫”，又有何用？

（1993年1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