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救护车的鸣笛声像是锋利的刀刃,划破矿山夜晚的寂静。快速直奔井口,繁星已经被工友用塘材棍自制担架抬到井口。转动不停的救护车灯光不时地掠过繁星苍白的脸上。他两眼紧闭,头上渗出一片鲜红的血。
“他被铁梁子砸伤,伤势不轻。”
队长,对刚刚赶来的急救人员说道。
一男一女两名急救人员跑到繁星身边,蹲下身,撕开敷贴贴在伤口上。
“血压90/50mmHg,正在降低。”
女急救员从急救包里拿出电子血压仪,拉起繁星的袖子,把气路捆在他的手腕上。
“准备好担架和颈托。”
男急救员用手电筒照了照繁星的眼睛,转头对身后赶来的人喊道。
“师傅,您可以听见我说话么?”
手电筒的光从繁星的左眼移到右眼,又移了回来,急救人员仔细地观察着瞳孔的变化。
“他能活下来么?”
一个戴眼镜年轻人,手紧紧地抓着衣领,小心翼翼地问道。
“能听见我说话么?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急救人员拿着手电筒来回照着田柾国的眼睛。
“他叫繁星。”
年轻人,插了一句。
“请您先离开。谢谢。”
女急救员转过头,对着年轻人认真地说道。
“血压90/60mmHg。”
说话间,其余的急救人员推着担架跑了过来。几个人把繁星的身体微微侧翻起来,担架垫在地上,接着把他轻轻放了上去。
“坚持住,坚持住。”
男急救员结果颈托,戴在繁星的脖子上。也许是因为颈托的不适应感,繁星用微弱的声音哼了一声。
“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可以么?”
男急救员一边确认着繁星的意识,一边示意旁边的人把他抬起来。
繁星又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坚持住,你会好起来的。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男急救员推着担架跑向救护车,低着头看着繁星。
繁星只能看见模糊的人脸,对方的声音也宛如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和救护车的鸣笛声混在一起。
“繁。。。。。繁星。”
繁星气若游丝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快把他送进去。”
几个人推着担架,快步跑向停在井口外的救护车。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急救人员将担架推进救护车,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车门重重地关上。急救车呼啸地驶向前方。
井口的天轮依旧不紧不慢的转动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矿值班室灯火通明,秀气的肖莉莉拨通总值班安全矿长李达的电话。
“谁啊……”
李达拿出手机,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接起电话,“我是李达。”
“怎么了?”
躺在身边孙秘书转过身看着李达,”宝贝,矿上出事了,我的去一趟””你去吧”,孙茵茵噘着嘴不高兴转过身。
“血氧饱和度降到82%。”
救护车上,男急救员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对身边的急救人员说道。
“肺部换气不足,给我氧气包。”
女急救员站起身,接过氧气包,把输氧口罩扣在繁星的口鼻上,“坚持住,千万别睡过去了。”
救护车停在医院门口,外科医生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很久。
“21岁左右,头部一处创伤,挺严重”
一名急救人员先从救护车上跳了下来,看了一眼手里的病历。
医生接过写字板看了一眼,抬头看向正在推着担架下车的急救人员:
“脉搏呢?”
“每分钟超过140次。 ”
女急救人员按着输氧口罩,一边下车一边答道。
“插管。马上送手术室。”
医生对急救人员点了点头,和护士一起推着担架跑向手术室。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走廊里回荡着脚步声和车轮碾过的声响,以及医生护士们焦急的声音。
李达沉默着站在走廊里,低着头面向墙壁,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戴眼镜年轻人金明是才提报保运区书记,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两只手交握在一起顶着额头,闭着眼睛,眉头拧成一团。
”你他妈,你咋开的安全会,才上任几天,出这么大的事,信不信老子把你撤掉”金明吓的赶紧站起来,大气都不敢喘。而旁边柱子像个孩子抱着头痛哭。
此时繁星的好像来到雪白的棉花地,连着天边,一望无际。盛开的那样悠然而美丽。他钻进那片棉花地里,便再也没了踪迹。爷爷奶奶满世界找寻他的影子,他在“花海”里偷笑,乐此不疲。 拾棉花的时候,他跟着爷爷身后,脸贴在柔和的棉花上将幻想带上天空,然后快乐的给爷爷唱自己瞎编的歌。从不担心爷爷生气,也不怕它走调,爷爷的脸庞也总是被涂上了夕阳金黄色的微笑。还有那些不知名的小花小草也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盈满全身,好似沁入肺腑,让人无限陶醉。忍不住躺在这松软的棉花堆上,抬头看看天上穿梭得云,真是惬意无比,那时小小的他真想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他采下一簇金花,为自己遍一只花环,跟着爷爷奶奶回家。回头看见哭的死去活来的父母,看到泪流满面林倩紧紧抓住他衣襟不放,他哭了,然而他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