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茹听了王燕转告曾祥宇的话,她原本已经快要绝望的心一下子又活了过来。离她给李卓说的七天的截止日期只剩下了两天,她几乎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那一刻她才发现她对曾祥宇的爱和恨都同时达到了极致,只要一点点的触发,就有可能把她的心抛上峰顶,或者摔落谷底。
幸运的是,曾祥宇终于没有让她失望。
看到曾祥宇等待的身影的一刹那,许茹的眼睛瞬间被泪水模糊了。她赶紧闪身躲到一楼的卫生间里,用自来水冲了一把脸,然后用纸巾擦干净,顺便缓解一下激动的心情。等待心情完全平静之后,才慢悠悠地重新走了出来。
一个多月没见面的许茹重新出现在面前,曾祥宇心里的激动无以言表。许茹好像瘦了一点,但看起来更清俊了,那双迷人的丹凤眼依然清澈明亮,眼中蕴含的情意复杂之极,爱恋,欣慰,责备,还有无尽的哀怨。
曾祥宇恨不得立刻把许茹紧紧地抱在怀里,用自己全身的力气向她表达内心的歉意。可他还没有大胆到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只是对她展颜一笑,轻声说:“咱们找个地方,我慢慢和你说。”许茹顺从地点了点头,两人自然而然地拉起手,向旁边的烈士陵园走去。
还是那一片荷塘,去年几乎也是在同样的时间,他们俩第一次走在这里的时候,许茹对曾祥宇表达了之前对他误会的歉意。这一次轮到了曾祥宇,他下定决心,不管许茹对自己说什么让他伤心为难的话,他都要保持微笑的神情以及平和的心态,他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对许茹深深的歉意,以弥补那次在后山对她的失态,还有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自己的不作为带给她的痛苦和折磨。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同时李卓的话也给了许茹很大的启发。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不信任曾祥宇,只要他不是有意为之,只要他的心里还是只有自己,其它的事情又何必看得那么重呢。
也许李卓说得对,她的疑心是有些过头了,虽然曾祥宇的行为带给她的感受都是真实而深刻的,但是理性地思考一下,他其实真的没有做错什么。
两人都怀着歉疚的心情和对方说了很多,气氛温馨而又友好,所有的交流最终都通过一个长长的热吻完成了最终的传递。他们终于重新言归于好,而且感情更胜从前。
曾祥宇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方宜晴国庆节要来广州玩的事情告诉了许茹。许茹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但还是很开明地告诉曾祥宇要好好接待,毕竟大家都是同学。她还建议到时候把陈健铭和李卓一起叫上,大家好好聚一聚。
曾祥宇对许茹的反应非常高兴,他想,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许茹应该已经明白了他对她的心意,应该不会再为方宜晴或者李卓的事情和自己闹别扭了吧。
他故作轻松的解释到:“人家方宜晴这次来主要是找她二妹李卓玩的,可不是为了我哦。”许茹一愣,随即淡淡地说:“那就好。”那神情让曾祥宇觉得自己的解释实在是有些画蛇添足。
周六的晚上,曾祥宇又一次拨通了姐姐曾祎秀邻居家的电话。他来广州上学以后,因为村里通信不方便,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打个电话到姐姐的邻居梁鹏家,他是姐夫梁辉的堂哥。和洪涛的爸爸洪锋一样,梁鹏也在外面有个包工队,承建县里的各种建筑业务,家里条件不错,很早就装上了电话。
曾祥宇从和曾祎秀的电话中了解到家里人的情况,曾祎秀也会把他的情况找机会告诉爸妈。虽然打个电话过程极为费劲,但总算还能保持定期的联系,在当时的环境下已经算是不错了。
他们村不是没有人装电话,只是一来离他们家比较远,二来关系不是很熟,也不好总是麻烦人家给父母带话,还是姐姐这里稍微方便一些。
接通电话之后,曾祎秀告诉曾祥宇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妈妈杨兰芝住院了。曾祥宇连忙问怎么回事,曾祎秀告诉她,妈妈前几天肚子突然疼的不行,在家里坚持了两天,后来实在疼得受不了,才让曾繁生带她去县里的医院看看。检查下来发现妈妈得的是阑尾炎,做手术的时候阑尾都已经化脓了。
曾祥宇一听之下大为激动,他知道阑尾炎发作起来非常突然,而且疼痛的程度是常人所无法忍耐的。上学期他们隔壁宿舍的魏建国半夜里阑尾炎突然发作,叫唤的声音几乎整个宿舍楼都听得到。舍友们半夜把他送到学校的卫生室,值班医生只给他打了一剂止疼针,第二天一早就送到医院去了。
妈妈的阑尾炎居然整整忍了两天,不知道妈妈那两天是怎么熬过来的,那得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啊!
曾祥宇气愤地问姐姐:“妈怎么会拖了那么久才去医院呢?阑尾炎多疼啊,她怎么能忍得住?”曾祎秀不屑地说:“你又不知道咱妈那脾气,能自己忍着才不愿意去医院呢。”
曾祥宇又问:“那爸看到了也不管吗?”曾祎秀说:“咱爸就那样,只要咱妈说不去,他才懒得操那个心。”她停了一下,又说:“那两天晚上妈怕呻吟声吵得爸睡不好,都是一个人在厢房睡的。”
曾祥宇火气更大了,说:“咱妈疼成那样,咱爸也能睡得着?”曾祎秀也是愤愤地说:“可不是,睡得呼呼的呢,这还是咱爸自己和我说的。”
曾祥宇问:“那妈现在怎么样了,手术做得成功不?”曾祎秀说:“手术早做完了,效果挺好的。妈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出院了,这几天在家休息呢。本来我想早点告诉你,可是妈拦着我坚决不让。要不是她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也不敢跟你说。”
通完电话,曾祥宇真想大哭一场。他心疼妈妈竟然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巨大痛苦,那该是多么难忍难熬的两天两夜啊!他更气愤爸爸的自私和冷酷,妈妈都疼成那样了,他竟然还能把妈妈丢在一边自己安安稳稳地睡觉。多年的夫妻感情,竟然连两晚的悉心照顾都换不来吗?在爸爸的心里,妈妈到底又算什么呢?
那一刻,他对曾繁生的恨意犹如江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他恨不得立刻回到家里,在妈妈面前大声叱责爸爸为什么那么无情无义。但是第二天起床之后,他又泄气了,自己作为儿子,什么都为妈妈做不了,又怎么能去责怪爸爸呢?
为了和舍友合买电脑,他已经攒了六百多块钱,但是妈妈出了这种事,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从里面拿出两百块钱,又给韩慧文写了一封信,把钱夹在信里,嘱咐韩慧文把这两百块钱让沈立昕带给曾祎秀,让她一定要用这些钱给妈妈买些补品把身子好好养养。
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妈妈的身体健康更重要,作为儿子,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