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粗暴豪迈的北方回到柔荏驯良的南方,金钱的力量在这里越发的强大。一年358天的歌舞升平、声色犬马,唯有这年节的7天能让这躁动的城市安静下来。南北高架不见了拥挤的车流,新天地酒吧里也没了一天到晚不用上班的闲人,安静祥和的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
大年初四凌晨5点,天黑的一塌糊涂。杨浦区一条僻静的小路旁停着一辆拉风的兰博基尼。一个染着咖啡色头发的小伙子靠在车轱辘旁,天寒地冻的能这么坐在马路上,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病了另外一种便是醉了。小伙子身旁的呕吐物毫无疑问的表明后面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不过经历了寒气侵蚀多少也会带上些第一种可能性。
刘元哼着曲子,骑着电瓶车慢悠悠的从车旁驶过,不一会便又转了回来在小伙子身边停了下来,他打量着小伙子,没来由的笑了起来。按了按电瓶车的喇叭,小伙子似乎正在做梦,无意识的蹬了蹬腿。陈远跳下电瓶车在小伙子身边蹲了下来。
“嗨,哥们咋睡这了?”刘元拍着小伙子的脸颊。
小伙子毫无反应,只有眼皮在轻轻颤动。
“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不明白,不是钱多玩命的喝就表示你很快活。”刘元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架起他的胳膊。“真的快活哪怕你只能买得起一杯二锅头,也能快活起来。”
刘元将小伙子拉到马路中间放平,顺手帮他理了理衣服,又拍了拍他的脸颊。“我帮你早登极乐,别客气。”说完便跨上电瓶车走了。
“有儿事足,一把茅草遮屋。若使薄田耕不熟,添个新生黄犊。闲来也教儿孙,读书不为功名。种竹浇花酿酒,世家闲闭先生。…”傻里傻气的吟咏声随着寒风渐渐飘远。
没多久一辆渣土车从远处驶来,哐当一声,紧接着便是刺耳的刹车声。
刘元将车停在快递站门口锁好,门卫伸出头来喊道。“老刘你的信,喂,你帮扶的那群小崽子真不错每个月都给你写信。”
刘元笑嘻嘻的接过信。仔细的抚平上面的折痕,用随身带着的裁纸刀割开封口,找了个角落读了起来。
‘刘叔叔好
您上个月送来的羽绒服我们收到了,虽然有点大但是很暖和。谢谢刘叔叔。小胖最近胖了不少,他偷偷的把你寄来的薯片都吃光了,我都没有吃到。可不可以麻烦您下次再寄一袋过来,我也好想尝尝薯片的味道。
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刘叔叔,我上次的的考试成绩下降了,只考了第9名。前几天妈妈的病又犯了,奶奶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只好请假在家陪妈妈,试卷上的很多东西我都没有学到。不过我保证下次一定考个第一名回来。
最近天气好冷啊,山里的柴火卖的很好,一斤柴火已经涨到5毛钱了,昨天我就赚了六块钱,天要是再冷点就好了这样刘叔叔就不用寄那么多钱了,至少到开春之前都不用寄钱啦。奶奶说我们要懂得感恩,希望刘叔叔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给您拜个晚年,新年快乐!
赵丫’
字写得歪歪扭扭,但一笔一划都写的很认真没有涂改的痕迹,看样子是写完后又誊了一遍。
刘元摸摸眼,叼起根烟便往门外走,门卫见他出来便问道:“又干嘛去啊老刘。”
“给孩子买薯片去。”刘元头也不回的答道。
“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些什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廖长城无奈的看着低头不语的李曦惘,类似的话已经重复很多遍,得到的答复依然是沉默,从国家大义到社会责任能说的都说了,可李曦惘就是不开口。直觉告诉他李曦惘肯定知道些什么,从他近段时间的表现就能看的出来,他几乎停止了一切的工作每天都是闷头呆在家里跟她的小女友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就算是备孕也用不着这么卖力啊。一天二十四小时耕耘谁受的了。可负责监视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没见有什么人接触过他,不得已只好动用职权将他带了过来。
“你从小就是受党的教育长大的,你要懂的感恩,懂的回报。”
李曦惘眼皮动了动,抬头说道:“我交税了,一分钱都没省,该交的都交了。”
“你是不是成心故意的,谁问你交没交税了。”廖长城眉毛皱在了一起。
“你让我懂的回报,我回报了,我交税了。”李曦惘嘟囔着说道。
“你有没有在从事危害国家安全的活动?”廖长城板起了脸。
“没有。”李曦惘一口咬定。
“那你有没有跟类似的人接触过。”廖长城继续追问。
李曦惘垂下眼睛,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你撒谎,你犹豫了,我是学刑侦的从你的小动作我就知道你在撒谎。我现在还在这里好好跟你谈是因为我相信你并不是一个犯罪分子,你最好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廖长城声色俱厉的说道。
李曦惘抬起头跟他对视。“要是你的职责需要你牺牲你最爱的人你会怎么办?”
廖长城沉默了。“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
“没有,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办,但我不会让我爱的人受到伤害。”李曦惘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异常的坚定。
廖长城懂了,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让他开口,人总是会为了一些无法放弃的东西变得坚强。
“我希望你明白,所谓的国家就是一群你在乎的跟不在乎的人组成的集体。不管你做任何事情你都应该明白,如果你威胁到了国家安全,其实也是威胁到了你在乎的人的安全。”
李曦惘沉默不语最终还是重重的点点头。“我明白。”
李曦惘拉开车门将自己摔在副驾驶座上,安喜娜侧过头看他,李曦惘嘻嘻笑着说:“老婆我啥都没说,牛吧。”
安喜娜摇摇头。“只要你没事就好。”
李曦惘拍拍她握方向盘的手。“走找地方吃点东西去,最近在家快憋死了,咱们去吃烤鱼吧。”说着顺手按开了收音机的按钮。
“今晨在芳林路靠近芳智路路口位置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名醉酒青年,睡在马路中间遭到了渣土车的碾压,不幸当场死亡,事故正在进一步调查当中。,这里也要提醒广大群众年节期间饮酒要适量。”
李曦惘砸吧了下嘴说了声。‘牛逼’接着便换了个频道。
接下来的几天李曦惘还是每天闷在家里,安喜娜陪他整理的资料摞起来差不多有一人高,乱七八糟的草稿纸扔满了房间,每天安喜娜都要帮他整理一遍。这几天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时的在一张张草图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只需要一个契机那隐藏在纸后的秘密就会跃然出现。
桃花源的入口确定在湖南常德一带。
桃花源入口并不总是出现。
已经确认的进入桃花源的时间是晋太元年间一次,1910年一次1986年一次。
桃花源中曾带出过秦朝形制的器物。
桃花源似乎与惑心石有某种联系。
难道必须重启有关惑心石的试验。李曦惘将这些零散的想法告诉安喜娜时,生平她第一次发了火,将一叠厚厚的草稿纸摔在了李曦惘的脸上。
冷战一连持续了好几天都没有缓和的迹象。
初九,李曦惘刚要点外卖,徐彬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这在家下蛋呢,快一个月了还不来公司,你的年假可是都用完了,再请下去你得请无薪假了。”
“无薪就无薪吧,你帮我把请假单递上去。”
“你今天下午来趟公司吧,前海项目的规划报批通过了,何总要请设计团队吃饭。你被点名要求参加。”徐彬酸溜溜的跟他说道。
“不去,你们去吧。”不知道为什么李曦惘一听何娜的名字就有点心虚。
“我可跟你说,这是老大点名要求的,你必须参加,你还挂着设计主创的名字呢,你不来谁顶?”徐彬不松口。
“我真不想去。”
“没的商量,多少次了,开会你不来,设计的东西也是团队在帮你顶,吃个饭你还扭扭捏捏的,你自己说你像话么。”
李曦惘叹了口气,知道这次躲不过。“几点?在哪?”
“晚上7点,新天地宝来娜,别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