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100》(一)

第1位  一早吃炒年糕的老奶奶

周日的早晨,我的闹铃是06:06,第一次响了,我没起来,只是把它按了,它隔十分钟再次响起,我又按了。再隔十分钟,我知道必须起来了,已经06:26了,再不起来,我早上的活干不完,所以我把闹铃关了。洗洗漱漱,迷迷糊糊地走到店里。

时间是6:48,把门打开,外面在下雨。司机已把货放在门口,再不拿进来,估计都被雨水冲洗干净了。我把货一袋袋提进来,手痒又打开知乎看了看首页的信息,看到一篇文章讲诉彭德怀老总的骨灰隐姓埋名“王川”,四年后才得以正名,为他的一生清白得到沉冤得雪感到欣慰。一身保家卫国,一世英名得到正名。其中起关键作用的是周恩来总理。他在当时也是处境艰难,但保护了很多很多很重要人物。提起周总理,我又想到昨天在抖音看的《重生》说饰演他的青年演员很像他,神似度高达90%。然后陆陆续续刷到很多有关周总理和邓大姐的视频。他们伉俪情深,真的是爱情最好看的模样了。周总理写信写到:我这一生是唯物主义者,唯有你希望有来生。真的是感情深到骨髓了,羡慕这样的感情。

看一下墙上的钟表指向7:10,得干活了,不能再刷手机了,耽误正事。我一边剪花菜,一边胡思乱想中,这时门被打开,一位老奶奶走了进来。我放下手里的花菜,询问她要吃什么。老奶奶嗓门很大,但我听不懂她说什么,我俩沟通有点问题。因为我不是本地人,听不懂本地话。比划一阵,她说的是炒年糕,可能我两个有点鸡同鸭讲,没有沟通好,她转身走了。

我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剪花菜,还没剪两下,老奶奶又回来了,让我给她炒年糕,我俩又沟通一番,终于知道她要的炒年糕,盐巴少放,她带了碗,装在她的碗里。我一顿操作之后,刚把年糕倒进碗里递给她,她说菜不够熟,再炒一下,我又回锅翻炒几下,倒进碗里。她满意的拿着碗,给我一张20块的纸币,我找回11块给她。她在挨着门口的那张桌子坐着吃起来,我继续干我的活,不到两分钟她拿着碗走过来厨房,让我给她开水。我说没有开水唉!有骨头汤,给她加了一大勺,炒年糕也变成汤年糕了。她还没走到桌子,又端着碗回来让我再加汤。然后坐回去继续吃起来。我心想,还不如直接吃煮年糕呢!加这么多没有盐巴的汤,也不知道年糕还有味道不?正想着,又听见她在厨房外面大喊大叫,我走出去到她那里,她说热,衣服也脱了一件,年糕吃得快见底了,汤也喝了不少。雨伞挂在我门上把手处,还有一个小布袋子在另一个凳子上。

我转身打开空调,回到厨房继续干活。心想等我老了,变成老奶奶了,会不会也这样很是麻烦别人。不行,我一定要做一个慈祥老奶奶,做一个不随便麻烦别人的老奶奶,还要脾气好,和蔼可亲的那种老奶奶。看着她的模样估计七十多岁了,个子和我差不多,不过牙口好,还挺讲卫生,自带碗。我正一边切菜,一边想得正起劲。老奶奶的声音又传过来,这次听懂了,她说“我要回家了!”我回答“好!”她重复了两次,我也回答了两个“好”。店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我切菜发出的声音以及雨水拍打在屋顶上的声音。

第2位 养着胖猫猫的爱美胖女孩

第一次“遇见”她时,我正在收碗,很忙,询问她要吃什么。具体是什么我已忘记,只记得她背着一个类似书包的东西,惊奇的是里面有一只猫。

珠圆玉润的猫,和它的主人一样圆滚滚的。女孩圆乎乎的,说话声音很小很温柔,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可能是对小动物有莫名的亲近感,我说“你的猫猫好可爱!”我还手贱去摸了一把。猫猫不抵触我,她吃完离开。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厨房忙忙碌碌中,她来了,要吃鸡腿粉加煎蛋加豆干,打包带走。我说“你猫呢?”她说“在家里呢,我要去上班,怎么可能带着它去。”我一顿操作之后,她带着早餐上班去了。

后面猫猫女孩连着几个早上来带早餐,因为她很赶时间,我们加了微信,她微信点好餐,我先做,然后她直接过来带走。可我手机不给力,或者我没注意看手机,错过了两次,让她没吃成早餐。我们又添加了电话号码。有几天她没来,我还挺纳闷。后面才知道猫猫生病了,她带它看病花了近两千大洋,加上最近爱美才做了双眼皮,又花五千多大洋,手头没钱了,就紧衣缩食了,就当减肥了。然后不知咋滴,我俩就熟络起来,她居然会手工,而且手工还能挣到钱。说得我都心动了,我说要不你教我,我也挣点零花钱。然后她带着工具来了,和针织有关,还说要送我一只她做的小老鼠,深得我意。当时很认真的学了起来,晚上就决定放弃了,我这没耐心又不心细的人搞不了,这活太细又花时间,我夜晚要看书写字,可能时间有冲突。但我又挺喜欢她做的小玩意。这下好了,钱还没有开始挣,就拜托她给我搞几个玩偶先。

我说你这做手工也挺费工夫,她说她喜欢呀,有时免费帮别人做复杂一点的活。她享受那个过程,零散的原材料经过她的巧手,就摇身一变,称为高大尚的艺术品了,她给我看了很多成品,我又想要,还好我没钱,要不了。

“享受过程”,我时常想起她说的这几个字,也许我看书写字也是同样的道理,结果肯定是好的,过程我也乐在其中。不过之前不懂怎么表达,有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猫猫女孩解开了我的这个困惑。干嘛要纠结结果,过程不也挺享受的!

我俩的住处相隔不到五十米,本来想去看猫猫,她说猫猫生病刚痊愈,不宜见生人。就一直没见成,但它的照片我可收存不少,早晚会见到这只可爱又圆乎的胖猫猫。

第3位 只点鸭腿饭和鸭腿面的小伙子

他是一位安静的小伙,这是我对他全部的印象了。不记得他来过几次,只记得他的菜品,都不用问。早上鸭腿面,晚上鸭腿饭,或者反过来。闭着眼睛煮也不用担心会弄错。

有的人看手机视频都放得很大声,而他就连看视频都与众不同,声音很小。安安静静的吃饭,安安静静地看手机。有时他吃完会坐一下才走。后面看到他的三轮车停在门口,猜想他可能是附近送货的。附近有很多商品批发市场。常常看到门外的街道上来来往往很多三轮车。男男女女都有。不过听说,他们都是早上四五点钟开工。别看三轮车体积不大,拉货很是方便。不过我没起过那么早,所以很少见过拉满货的三轮车,空车见过不少。有时还在想,那么屁大点三轮车能拉多少货?隔行如隔山,一点不明白。也许是三轮车体积小,灵活方便。也许是短途送货,不会装很多货吧!反正在这个小城里,三轮车随处可见。甚至送煤气,送外卖也见过开三轮车的,本来别处是骑摩托车或者电动车。小伙虽然不爱说话,是安静的美男子。但他很实在哇!隔壁的隔壁新开了一家兰州拉面,开业期间,一个星期内送饮料或者煎鸡蛋。有的老顾客都去尝尝鲜。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来吃鸭腿面和鸭腿饭,是忠实的顾客没跑了。也没提过什么要求、需求啥的,安静吃完,小坐一下,安静地来,安静地离开。不像我最讨厌的有一种顾客,一来声音很大,看半天菜单,点好之后屁事很多,跟大爷似的,明明知道饭点忙,非要你给他拿啤酒,递筷子,递纸巾。繁琐得很,很是喜欢麻烦人,搞得你时时得为他服务。不晓得相互理解哈,必须压住心中的火气才能不骂人。明明那些东西离他很近。但是他很大声的使唤人就让我感觉有点不爽。唉,我还是不够有耐心!

第4位 爱吃黄焖鸡的水果店小男孩

小男孩刚开始来的那段时间,真的没点过别的菜品,都是黄焖鸡米饭外加一瓶可乐。有时刚推开门走进来,就知道要煮黄焖鸡了。他自己都把自己整笑了。大概吃了一个星期左右,换了梅菜扣肉饭,后面又换红烧牛肉饭,主打还是黄焖鸡都要配一瓶饮料。有一次下午来吃炒饭,喝了三瓶饮料。炒饭九块,饮料五块、三块、三块。一共二十块,这顿饭吃得饮料比饭还贵了。

来得次数多了,知道他是附近一家水果店的员工。他来吃饭都完美避开了饭点,要么饭点之前大概早上十点左右就来,要么下午一点多两点的样子。好像晚上十一二点也会来,不过那时我收工了,店里是老板守店。小男孩吃个饭要半个小时以上,不是看视频就是打游戏。有一次打游戏入迷了,饭钱都没给,后面才补上。

最近熟悉了,得知竟然还是我老乡,都是云南的,我是文山的,他是昭通的。还真是奇妙的感觉,他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

第5位 嗦螺蛳粉的快递小哥

这位小哥,我不太喜欢他,只因为我想寄个快递,他不收件。但是这个小不愉快并不影响他来店里吃东西。他每次都是下午快15点左右来,头几次都是一份螺蛳粉加辣椒加一瓶水。后面可能不够吃,又加了一碗米饭。后面又会加豆干或者卤蛋。每次一来,先进来厨房洗个手,然后在位置上等待。别人吃饭都要看手机视频啥的,他没看。认真的干饭人,有时有什么接单电话他也不接。很公私分明的样子。难怪不帮我寄快递,也可以理解了。每个人的为人处事都不尽相同,各有各的原则。也许他吃饭时间就只想认认真真吃饭,不想干别的事。我猜!

第6位  吃饭神同步的父子俩

父子俩一点都不像父子俩,光看外表。因为爸爸有点小胖,儿子却很瘦。爸爸大概也三十岁出头,儿子可能七八岁的样子。俩人给我印象深刻是刚开始来,点了两份鸭腿饭。我操作的时候还在想孩子的饭要少弄点,怕他吃不完浪费了。结果两人吃得很香,也吃得光剩盘子了。一般情况下,给我一个大鸭腿,我都是上手拿着就直接啃。而他父子俩教会我一种新吃法。用筷子三下五除二把鸭腿上的肉剥离骨头,鸭腿肉分成小块,拌到饭里开吃。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干干净净。爸爸还外加一份蒸饺,大人饭量大一点。两人各吃各的,饮料也是各喝各的。儿子不会说要多吃点肉呀啥的。不过他俩喝饮料厉害,最多那次,一人两瓶。爸爸钟爱鸭腿饭加蒸饺。儿子除了鸭腿饭还试过螺蛳粉,鸡腿面,鸡蛋炒米粉等,但都没有吃完,还是鸭腿饭比较合胃口吧。有一次老爸早上单独来吃鸭腿饭,晚上又带着儿子来吃鸭腿饭,期间儿子还一个劲儿抱怨老爸早上没带他来吃,也没给他打包回去,还挺生气的样子。

第7位  蒸饺配酒越喝越有的粗壮大汉

这位兄台都是晚饭来,还没坐下就开始叫唤“老板,两份蒸饺加一瓶啤酒多少钱。我先付钱。”得到答案后就把钱付了。没等蒸饺上桌,啤酒已喝大半了。等饺子上桌,他一边吃一边喝,再看看手机里的视频,感觉很安逸的样子,他估计是性格很大大嘞嘞的那种人,说话嗓门很大,看到好笑的视频在那里哈哈大笑,完全不在乎旁边的人怎么看待,自个高兴就成。有时蒸饺没有了,他就不吃或者吃碗面条走人了。反正有蒸饺的情况下都是吃蒸饺。我都怕他光吃蒸饺会吃不饱,但纯属我个人多余的想法。毕竟两笼蒸饺18个,再加一瓶500ml的啤酒,肚子也占满了,所以我纯属瞎操心而已。

第8位 ‘中国’字T恤爱好者

这位小哥哥应该20多岁的样子,瘦高瘦高的,穿的衣服上永远都有“中国”二字,实在不知道他是干嘛的?吃饭算积极分子,他都是饭点第一批,但估计是深度手机虫,全程盯着手机,往往一顿饭个把小时是很平常。他属于店里的忠实老顾客了。有时梅菜扣肉盖浇饭,有时螺蛳粉加煎蛋,大部分是腊肉炒饭。估计店里准备的腊肉都是为他服务的。本来标题想写‘腊肉炒饭爱好者’,一想起他的衣服,就把标题改了。谁会拒绝一位爱国者呢?反正没跟他说过话,但是一看见他的衣服上的‘中国’二字就肃然起敬。

第9位 爱催又吃得慢的老阿姨

阿姨长得很富态,端庄优雅外加衣着讲究。我猜她是体制内的工作者。一来就是一份猪脚饭,然后开始催促。请帮我快点做,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我才转身正要去操作。她又来到厨房门口“小妹,多久能好,我赶时间。快点啊!”我连连答应“好!”。她走到座位那里才坐下又催促,快点啊,赶时间。等我端菜出去给她后,我这好奇心开始了。看了一下时间,我想看看她有多赶时间,会不会三下五除二就吃完走人。结果啪啪打脸。期间我又做了很多其他的事。后面等她走出门去,我又看看时间,半小时以上了。这是很赶时间的人的吃饭速度?我不是很理解。我不免怀疑她只是不习惯等别人而已!

第10位 吃炒饭的爷孙三人

“爷爷,爷爷,我要吃蛋炒饭。”

“爷爷,爷爷,我要吃火腿肠炒饭。我还要喝饮料。”

“好,好,好。老板,要两份火腿肠炒饭,鸡蛋,火腿肠外加两份!”

“耶,耶,耶。吃蛋炒饭啰,哥哥,你要喝饮料吗?爷爷,哥哥要喝饮料!”

“我不喝,明明是你要喝。爷爷,我不喝饮料。”

“好,好。拿一瓶分着喝。免得喝不完。”

“耶,耶,耶。哥哥,喝饮料啰。”

老板一阵操作完毕,我端着两份炒饭走出厨房,就看到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小男孩,个肥一点的胖小子正在吸饮料,估摸着有四五岁。个子相对小一点的小哥哥乖乖拿着筷子等着,看着七八岁的样子。我把饭放在他们的桌子上,站着的老爷爷发话了:“小妹,给我拿两个小碗来!”“好的。”我一边回答,一边返回厨房拿来两个小碗。爷爷把其中一盘饭分在两个小碗里。

吸饮料的小胖子又叫唤起来“耶,耶,耶。吃饭啰,吃饭啰!哥哥,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吃完。”“你真幼稚。我才不跟你比赛。”小哥哥嘴巴这样说,干饭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哥哥,你等等我。”小胖子也不甘示弱,大口大口干起饭来。老爷爷在一旁笑呵呵看着两个娃,也不着急干饭。哥俩各干完一碗之后,弟弟又添了半碗。哥哥乖乖喝饮料,很斯文的样子。老爷爷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干饭。本来我以为他们三人吃两盘饭,可能不够吃,结果还有剩。

两个小鬼头吃饱喝足后,胖小子又开始叫唤,“爷爷,爷爷,你快点吃,我要回去看熊大。”小哥哥抬手就给胖小子一巴掌。“催什么催,天天看熊大,你不烦吗?幼稚。”“就爱看,就爱看,你不也喜欢看光头强吗?还说我!”胖小子不服气的拍回去。老爷爷利索的干完饭,问小哥哥14加14加3等于多少?我想着可能他不会,结果人家会。不一会就脆生生的答道:“31块。”弟弟也在旁边跟着叫“爷爷,爷爷,31块。”老爷爷乐呵呵付完钱。哥俩冲出去,自觉地爬上门口的一辆电动车。老爷爷骑上去之后,一呲溜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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