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因为我是女孩子,上学到二年级的时候,我就被家里退学了。
高文斌比我小三岁,离我家没有多远,从小身体不怎么好,六岁那年差点死去,他爹找了个算命先生说要给他定门娃娃亲,才会好转,不知为什么选中了我。在他十岁的时候他母亲生病去世了。没多久他爹就给他找了个后妈。
后妈对他和他姐姐不好,有几次我看到他们站在屋檐下抹着眼泪。我回家给我妈说了,我妈就经常让我时不时的拿了她做的馒头包子米饭团子悄悄的给他两兄妹。
因为后妈实在做的太过份了,高文斌的奶奶心疼孙子就住到他们家去,没多久后妈就走了,他爹也没有在给他们找后妈。
日子就在家门口大山上的太阳升起落下的过去,有一天早上我赶着牛上山去,在不远处看到高文斌也在放他家的那头大黄牛,阳光斜射下来,他坐在一根树桩上拿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牛在不远处埋着头吃草,不知道为什么阳光中的高文斌很是好看,他不像村里的其他男生,他很爱干净,头发从来没有长个耳朵,浓眉大眼,牙齿白白的,很是帅气,身上的衣服虽然老旧,但是看不到一点的油渍,就连他脚上的解放鞋,明明是绿色的,不知他是怎么洗的,变成了灰白色的。也许是我盯着他的时间太长了,他发现后合上书抬头看着我道:胡季桃,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你家牛都跑了好远了。
啊,听到他的话我急忙转身去寻找牛去了,心里气愤骂着:都怪老爹,干嘛不养黄牛,非得要养水牛,这水牛和黄牛从来就不喜欢在一起。那天早上我坐在山上一直看着下面的高文斌,看他看书,看他捡了树叶躺在地上,拿书盖在脸上睡觉,看他睡醒后背着箩筐拿着镰刀割草,看他背着一箩筐满满的草拉着大黄牛回家时候,我才想起,我还没割草呢,急忙起身胡乱的割了点在箩筐里赶着牛回家了。
村里的老人都说高文斌读书有前途,将来是要当大官的,小学的时候他是村里唯一考上县里初中的,初中毕业后他又考上市里的师范学校,他去市里读书的那年,我家借给他爹三千块钱给他当学费,因为此事我妈还埋怨了我爸好久,怎么能把家里的所有钱都借了,到时候不还怎么办?
高文斌在市里读了五年书,毕业后回到了村里的小学上课,那一年他21岁,年底的时候他姐姐出嫁到另一个村,那一年我从浙江打工回来,去他家帮忙,许久未见的高文斌变成了一副成熟稳重样子,比以前更加的好看。
桃子我记得你和兰兰是一命的,是不是啊?村里的张大娘问道。
嗯,我刮着手里的洋芋心不在焉的答道。
24了,人家兰兰都找了婆家了,你还不找啊?
秋娥,你话多的很不是,等哈我叫她们打糍粑的揪一块堵住你的嘴咯!我三娘笑骂道。
唉!三妹,我说那样咯,你要堵住我的的嘴咯?
我讲你张秋娥,讲话嘛就是不动脑子。人家桃子和斌斌从小就是定起的,这些年斌斌读书,今年刚毕业参加工作,人家兰兰前两年那家就喊要结婚了,兰兰说的,她不得妈,她弟又在读书,她奶奶年纪大了,爹又劳累过度身体不好,她要在家里多待几年。讲起来兰兰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今年那家爷爷身体不好,是说怕过不去这个年,才又喊结婚呢。
咦!这是什么个年代了嘛,还娃娃亲,爹妈做不到主咯!人家说的恋爱自由,现在是年轻人说的算了。
听着张大娘的话,我偷偷的看着不远处的高文斌,他今天穿着一身整洁的衣服,里面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头发是刚理的寸头,嘴上有些胡渣子,抬着盘子给送礼的人打着烟。
高文斌比我高了很多,我估莫着我只到他的肩膀,除了身高,还有其他的很多方面我都差他很多,在内心深处我知道我配不过高文斌,他估计也未把我看在眼里。我收回了目光吐了一口浊气,将刮好的洋芋扔进盆里,起身洗手去了。
过年的时候,我和村里的小伙伴去镇上玩,看到高文斌和村里的几个男生也在。元佑这烂人也在。他是住在我家后面的,他姑就是张秋娥。
哎呦,胡季桃,我早上叫你出来玩,你不是说你感冒了吗?
你叫我出来我就出来啊,你是那个,我白了张元佑一眼道。
我们当然叫不出来嘛!明天让斌斌去叫你,你出来不?张元佑坏笑道。
切,我想出来就出来,我不想出来,谁叫我我也不出来。
奥,这村里就你胡季桃厉害,行了吧。你们要去那里玩嘛,一起咯,人多才热闹。
去那里要告诉你吗,哼哼,我扭头挺着胸离开了他们,脚下的高跟鞋着实让我捏了一把汗,深怕一个不稳栽在他们面前。那就丢人现眼了。
这胡季桃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子,拽的二八万五的,难怪没人要,张元佑看着远去的背影道。
哈哈,没人要吗!我可听我妈说了你姑前前后后的可没少去胡季桃家呢。人家胡季桃给她说亲也不少,老子讲你张元佑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同行的小海道。
咱们还是不是兄弟啊,说话这¥$&难听,张元佑脸皮有些红怒气道。
哈哈哈,同行的男生都大笑起来,张元佑气的冒烟。
逛了半天准备回去的时候,远处小海几人朝这边走来。我垂着眼皮假装没看到几人准备从另一个岔口走的时候,小海高声叫着我身旁的刘梅梅。
无奈,两帮人又在一块儿了,我偷偷的看了一眼高文斌,说实在的这群人里面,就数他最好看。一番闲扯淡后,不知是谁提议去吃东西,因为是过年也没有谁家开门做生意,最后在一个小摊位上随便买了些吃的,我点了一个洋芋粑粑,大家都笑我,付钱的时候是高文斌,才知道大家是要敲他竹杠,他们尽拿了些鸡腿鸭腿的。
过完年,我照旧买了火车票准备过了十五就去浙江打工。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天高文斌和他爹提了烟酒糖,登了我家门。
我躲在里屋,心里砰砰砰的跳过不停,想出去听他们说话,又不敢出去,只得在屋内来回转圈圈。后来实在忍不住趴在门上立着耳朵听。
直到他父子俩走后我才出门,老爹拿着烟杆吧唧着,好像在思考什么,母亲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家提来的这堆东西皱着眉头。
我真的是不同意的,你硬是欢喜的很,他们那家庭,桃子嫁过去只有受苦受累的份。我也不稀罕他那工作,说不定将来因为这工作咱们桃子还吃苦呢。老妈看着老爹怨声道。
我说你个妇道人家就是见识短,这事情就这样定了,我明天请人给他们家回个话。老爹说完收了烟杆走出了门。
桃子,刚才斌斌家说,如果我们家答应嫁了,他们家就准备在下个月把日子定了就把你娶过去,你要嫁还是不嫁,你自己要想好,你爸意思是要你嫁,但是最终还是你自己做主,牛不喝水,强按头也无用。
他们家这么急着娶你过门,你也晓得兰兰嫁了,他家里总是要一个女人的,他奶奶年纪又大,他爸也是三病两痛经常上医院。你嫁过去要负担起这么重的担子,你挑得起不?其次是斌斌书读的多,文化也多,如今又有国家工作,你就读到小学二年级,现在是他们家需要你,我怕过了这个坎后他一脚踹了你怎么办?你自己先考虑考虑在说嫁还是不嫁咯。
听了母亲话,我考虑了两天后去退了火车票,二月初八高文斌家来定了日子,三月二十六我嫁了过去。
我进了他们家后,高文斌对我说不上热情,也说不上冷漠,感觉我们之间关系淡淡的,大多数时候是我在说他在听。结婚第二年他爹因为病情恶化离开了人世,那段时间感觉他是悲伤的,放学后一个人在院子坐了好久好久,直到天黑,我知道他心里难过,拿了衣服悄悄的走到他身旁,给他披上。
你都结婚快两年了,怎么还没怀上,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人家梅梅晚你好几个月嫁的,听说现在怀上第二个了,过完年,斌斌也没上课,你俩到城里去检查一下吧。
妈,我们俩没什么问题,这孩子得看缘分,缘分到了他就来了,我们现在也还年轻,不急。
还年轻,你都二十六七岁了,这女人年纪越大越难生,我说的话你自己要放在心上。斌斌过完年你带桃子去城里的大医院检查一下,你们都结婚那么久了,怎么还没见动静。
进屋来的高文斌对着母亲有些局促道:嗯,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