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师在一起的日子

      进修学习结束已将近五个月,我把我与老师的合影照贴在了办公桌前,仿佛是每天都还和老师在一起。

认识邵老师选择跟随她进修学习是陈老师推荐介绍的,但有意思的是邵老师姐妹两个一起在中医三附院坐诊,合用一间办公室。陈老师推荐我的带教老师是在中医药大学任教的邵素菊老师,我过去报道时两个邵老师都在,她们年龄相差不大,我分不清楚是跟哪位老师学习。我便自我介绍:“邵老师好,我是陈老师的学生,慕名来跟随您进修学习针灸治疗技术的。”这时用拢卡扎在一起的烫着长卷发戴着眼睛的略显年轻的老师笑着说话了:“哦,昨天接到陈老师电话了,这是我姐姐。”她指了一下稍年长点的老师说:“我每星期一、三、五上午在这儿上班,其余时间教课,你就跟我姐姐在这全天学习吧。”我答应了一声:“好。”于是从那天开始我有幸有两个带教老师。邵老师给我讲解了注意事项,我就穿上白大卦跟着先看先了解。周一到周六,跟随老师学习临床针灸治疗。晚上有时间就听老师的讲座,学习理论知识。

    姐姐邵素霞老师胖瘦适中,高个子,头发花白,齐短发,略卷,大眼睛,爱笑,很慈祥。初次见面就给我一种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亲切感。邵素霞老师已退休,医院返聘国医馆坐诊。我们为区分方便,私下里称大邵老师和小邵老师,当面喊邵老师。实习生和小邵老师的研究生都是跟随大邵老师学习但有的实习生会在大邵老师面前说大邵老师,小邵老师的,老师也不计较,也跟着话题说你小邵老师怎么怎么的。跟我爱用“我妹妹”这个称呼,对研究生们是“你的老师”。小邵老师跟我们说起大邵老师总是“我姐姐”这个称呼。我很钦佩她们之间亲密的关系。

        小邵老师性格外向,很开朗。忙里偷闲说些小笑话,扭几下腰腿,挥舞几下胳膊搞笑一下,活跃气氛,或讲一些临床知识,注意事项。小邵老师一般是针灸治疗,有时也针药结合。

        大邵老师相比较做事、说话就有点严谨了些。一般是针灸治疗疾病,很少用药。每逢天气不好,或不太忙时她会拿出脱脂面卷攒面球。我们分出几个人负责病人,其余的围在桌子周围,边攒面球边说笑。老师给我们讲她的历史,讲她的老父亲邵老。邵老读过几年私书,因家里贫穷就到药房做伙计,一有空就抄方、读书、背经典,经常学习到深夜。由于爱学习深得药房掌柜的喜爱,便推荐了跟当地有明的中医拜师学医。后来邵老的老师感觉知识浅薄再教不了多少东西,又引荐跟承淡安老先生学习针灸中医药,成为济世救人的当代名医。文革时期,她的父亲邵老被打成“黑五类”,关了牛棚。她的青少年时代是在上山下乡中度过的,什么活都干过,吃过很多苦。文革结束后上大学,跟着父亲学针灸,父亲的言传身教影响了她的一生。所以邵老师总是把病人放在第一位,想病人所想,急病人所急。病人扎针时的体位摆放都是她亲自摆放舒适,扎上针后叮嘱学生盖好。对行动不便的患者让学生帮助脱衣躺下,治疗后再扶着坐起。有的腰疼病人治疗时患了感冒,她会顺带扎上几针。对于身患顽疾的病人常常耐心的解释、安慰。我印象深刻的病人是肠癌术后的住院患者,需要结合针灸治疗,身上做了个造瘘,正赶上是夏季治疗时常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患者个子不高,面色土黄,瘦的皮包骨头,少气无力的样子,但脾气很暴躁,实习的小姑娘有的不敢靠近。邵老师每次治疗时都是先按摩针刺穴位再轻轻进针,因为瘦一寸的毫针扎在他身上都是歪七扭八的,根本直立不起来,而且一碰就疼,病人已失去生活的信心。边扎针边给病人聊天,安慰他,鼓励他。又刚好是三伏天,大家都热的出汗,他却怕冷,每次治疗中都用架子支撑着给他盖上薄被子。经过两个疗程的针灸治疗,他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精神也好了许多,身体较前胖了点儿,于是说话语气缓和很多,脾气不再那么暴躁。出针时有时出点血,他也会笑笑说没事的。一月后再见到他,走路很快,说话声音也响亮了。若不是认识他,从背影很难看出他是病人。

      一天下午已到下班时间大家都收拾好了治疗车,打扫完了卫生,准备下班时来了一位病人。我们正想说都已下班了,老师示意我们什么都不要说,加班给病人治病,我一直陪老师治疗完才回去休息。

        记得有一位学生在给小朋友拔罐时不小心火苗烧到了耳朵,起了泡。邵老师知道了连忙亲自给小朋友涂擦烫伤药,而且边擦边道歉,边唏嘘,很疼惜孩子的。孩子是自己走着过来的,没有家人陪同。老师第一时间给孩子的家长打电话致歉,然后派学生把孩子送回家。看老师心疼着急的样子我就说,这是临床上难免发生的事,别太着急。老师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发生,一次也不行,一定要避免,我告诉大家不能再有这样的事。”我自行惭秽,对老师更加敬佩。因为是夏天,天气晴朗,中午的太阳直射着大地,外面像下火一样,孩子又是烧伤,我赶紧拿出我的太阳伞,让他们打伞回去。到下午上班时我刚在老师的对面坐下,老师一个劲的自责,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没想起来给他们个钱打车回去那么远的路。我安慰到,孩子是自己走过来的,他说了公交不顺路,只有走着知道路。给他们点钱打个的不就好了吗,让学生走着过去又走着过回来了,那么远的路,真是老糊涂了。可能是男生正好身上也没钱吧,又走着回来了,赶巧又把我的伞错当成孩子带的放到孩子家里了。过两天见孩子的家长陪同来治疗时没有带来,邵老师又急忙找到她的新伞赔我。我笑了:我的伞已经很多年了,是别人做广告时送的,我再买新的就是了,于是老师又开始自责起来。

        邵老师扎针时学生们会围着学习,她喜欢让经验少的实习生练习扎针。有时边扎边说穴位名,遇到我不懂的地方就讲解。有的学生是实习生,穴位记不准,扎不准,病人喊疼,邵老师不作声,示意学生莫惊慌,待扎完,老师再做调整,继而讲解进针方式方法。

    有时老师的同学或病人为感谢送老师水果,老师会到下班时间给大家分吃。还会在网上购买些小零食给大家分吃

    老师是邵氏针灸第三代传承人,她们老父亲亲笔题的“治病救人”的匾额一直悬挂在治疗室的墙壁上。老师的父亲邵老在世时是济世救人,经常有外地的患者因为家里穷住不起医院,就住在邵老家里不但不收诊金还提供吃住。有一次乡下的病人慕名而来到医院找他看病,看完病没有拿处方单含泪起身就走。邵老看着不对劲就问家属大老远过来看病没啥不抓药,家属唉叹一声说是交完挂号费没钱拿药了。从此邵老立下规矩凡是从农村里来的或是穷人看病不收挂号费。院长是他的学生因为挂号费的事三番五次的到家里找他商量,甚至好言相劝到哀求的地步,他就是默不作声,只管抽烟。该免挂号费还是照旧不收,最后院长没办法只好向全院发出通知邵老的病人允许不收挂号费。灾荒年间邵老自己掏腰包筹粮救济他的乡邻。老父亲的言传身教一直影响着邵老师,同时也教导我们要以“病人为主”。

        我从老师身上不仅学到了针灸治疗技术,还领悟了治病救人的“大医精诚”的精神,吾辈将传承和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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