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人姚谦今年58岁了。8年前,50岁的时候,他做了个决定——退休。
姚谦把家里上千张唱片都卖了,搬离了台北市中心的豪宅区,把家安在了台北郊区的一个山谷。房子大约400平米,四层楼,一个院子,姚谦一个人住。
姚谦写歌词,也是音乐制作人,是明星艺人背后的推手。1994年,姚谦到新力唱片(现索尼唱片)做高管,负责整个华语音乐发展的事务。4年后,又到了百代维京唱片。
最忙的那10多年,他几乎每个月都是北京、台北两地跑,生活全被工作占满了。
50岁那年,姚谦的一个好朋友突然去世了。他是IT业的一位重要人士,刚从美国创业投资回来,结果被邻居发现躺在冰箱前,喝水喝了一半,人就过去了。这件事给了他很大冲击。
“在市中心明星聚集的豪宅区,那几年是我住得最不舒服的几年。中年之后,我得把时间的主权拿回来,我要更多的自由,去阅读、去旅行,住想住的地方。我希望在不能自理的老年之前,给自己打造独立的、舒适的家。”
除去收藏品,房子的装修花了人民币200来万。
院子不大,约40平米,姚谦把它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伊甸园,种了一棵单瓣栀子花树,还放了一件艺术家安东尼·葛姆雷(Antony Gormley)的雕塑作品。
一楼室内就是一个大公共空间,有客厅、餐厅、厨房。空间都打通了,没有任何墙来分隔。一个人自由地使用这些地方,不用绕来绕去。
客厅四面都有窗,其中两面是大的落地窗,通风很好。家里几乎不用开空调,有点温度的风吹进来,比吹空调冷气舒服多了。外面望出去就是院子,在室内也能感受大自然。
家里的墙上、各个角落,放了很多艺术作品,绘画、雕塑、装置作品,这些都是姚谦的心头爱。姚谦从1996年开始收藏艺术作品,做唱片赚的版税,几乎都拿来买艺术品了。
在浴室、厕所里,姚谦也会挂艺术品真迹,有潘玉良、常玉、玛丽·罗兰珊(Marie Laurencin)......这样坐在马桶上也能看。
“我就是一个老百姓,我能有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作品,至于能卖多少钱,我不在乎,等将来我老了,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这几年“断舍离”的概念很流行,姚谦却并不认同。家里的地板,其实是把回收的老木头磨成粉末,再重新合成而制。木制的墙壁,就是旧仓库里面拆房子的旧木头,做了防虫防水的处理,再一一拼在楼梯上。
他说:“旧衣服、老家具都有很多回忆,我觉得旧东西不是说都扔掉,而是要理性地处理,很多材料都是可以回收的。”
除了艺术品,他还收藏了很多经典的家具,还有旅行中带回来的各种老物件。
这个组合抽屉,是一个叫Tejo Remy的设计师做的,他回收了20个旧抽屉,捆绑起来,有20个人不同的记忆。现在,有一个抽屉专门放护照,有一个抽屉专门放眼镜。
他还给楼梯扶手装了一个机械椅子装置,现在是姚谦为妈妈准备的。可以坐电动椅上下楼,坐着看书、看画,想停在哪里,就停在哪里。以后等自己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的时候,也可以使用。
二楼是两间客房,一间是当代、明快的风格,另一个则是古典的。姚谦平时一个人住,但偶尔有家人朋友过来,他也准备好了舒服的房间,里面精心搭配了艺术品和家具。
三楼是书房,也是姚谦每天最常待的地方。这里有满墙的画,满地的书。有一面5米高的墙挂专门挂画,另外一边是落地窗。
三楼其实还秘密藏了姚谦的卧室、衣帽间、浴室。
每个空间都没有门,但是经过巧妙的设计,整个空间很“迂回”:“从衣帽间看不见我的床,浴室看不见我的书房,像是‘捉迷藏’一样。”
姚谦自己的卧室藏在衣帽间上面,一个小小的楼梯上去,就是一间小阁楼里的一张床。“整栋房子400多平米,卧室却只有十几平米。因为我喜欢睡在小小的空间里,更有安全感。”
床尾的墙上挂满了画,他说:“天亮了一睁眼,看到我喜欢的那张画还挺舒服,就像你心爱的老婆睡在身边一样。”
“我一直是一个人住。我老了不在了,这些收藏、财产,坦白讲我也用不到。
很多人到了晚年,更多的时间就是在回忆,我不希望活在回忆里。我拥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就要让生活更丰富。
很多人会用友情、亲情,或恋爱等各种方法,来对抗你的孤独,我发觉那些东西的感情成本太高了。
其实我也不怕孤独的。
孤独其实是一件特别好的东西,可以让我有更充裕的时间发展自己的爱好,比如收藏,就能不断去学新的东西。”
也许,孤独,是上天恩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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