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27

  最近网购了两盒蓼花糖，像个短棒槌一样的空心糖，外面裹着一层芝麻。我在短视频上看到直播卖货，忍不住下单买了尝一尝。口感还好，吃多了有些甜腻。其实是想起来小时候吃过的一种点心，和蓼花糖类似，最大的区别是表层没有芝麻，是一层薄薄的白砂糖，应该是油炸过的微黄的表皮，比蓼花糖要硬。里面的白芯更酥脆，咬一口下去好像什么也没吃着。

  蓼花糖据说是陕西特产，我小时候吃过的这种点心据说叫芙蓉糕或者别的名字，也肯定不是我们当地的特产点心，因为经常隔一两年才能见到有亲戚拎这样礼品过来。可能酥脆的口感是因为它生产出来之后串了很多家门，来到我家，才完成被享用的使命，确实这种干脆的点心看着轻易不会有长毛的风险。

说到长毛的食品，我们吃过的最多的是过年的馒头和中秋的月饼。过年的馒头自不必说了，碰上立春在农历新年之前的年头，过了大年初一，就觉得一天比一天暖和，棉袄立马穿不住了似的。那时候没有冰箱，过年备的食材，不论生的熟的都在盆里瓮里。但是因为生活不够宽裕，鸡鸭鱼肉倒不用担心，一般正月十五之前怎么也吃完了。剩下最多的是馒头，这时候已经长满了黄的，绿的，黑的毛，而且是嘘过几次的。我父母坚持认为馒头隔几天嘘一嘘能阻止它们发霉。显然是没用的。

  其实不用它们长出黄的绿的黑的毛，我有一副灵敏的鼻子，刚冒出一点儿白毛的馒头拿到手里，还没等送到嘴边，我就能闻到那股霉变了的味道。更别说长了长菌丝的亮黄色，恶心巴拉的惨绿色，还有像头发一样的黑色长毛。白毛是它的最低级阶段，上面的大半个表皮都是正常的，但是翻开底面就会看到几个白斑。在这个时候家里人是不肯承认它霉变了的，他们把一大块掰开塞到嘴里，说哪有长毛，好的很。我是个不挑食的小孩，在那个物资并不丰富的时代，靠着喝白粥吃青菜我都能长一副肉乎乎的身材，但唯独对长毛的馒头接受不了。于是每年快出正月的时候，总有几天我就憋着劲只吃菜喝粥，直到我母亲看不下去蒸一锅新馒头给我吃。旧的，还是舍不得扔掉，他们会一直吃完。

还有五仁月饼，最近几年没有人吃的口味，我们小时候过中秋节除了盼着能吃顿肉馅的饺子，就是盼着大人能拆一包五仁月饼。五仁月饼里我们认识的有花生，芝麻，冰糖，还有青红丝。如今青红丝是被嫌弃了的，小时候可觉得是无上的美味，专门扯了出来细细地嚼，确实有点橘子皮的淡淡香味。橘子在北方也是稀罕水果呢。月饼虽然烘烤过，不容易发霉，但因为在立秋前后做的，白天的天气也还是热的，也保不齐家里留下的两包是外表看起来正常，掰开里面能看到绿毛和黑毛的，或者长了虫的。因为甜腻的口感，长了毛的月饼是吃不出霉味的，除非掰开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绿色和青红丝的颜色又不容易分辨。长了虫的更是要嚼了几口要下咽的时候才觉出沙沙的口感，这时候多半来不及了。所以我虽然对馒头挑嘴，却吃了月饼的不少瘪。

这不过是我小时候的事，才三十多年！零食更是没有，瓜子虽然两三毛一小包，我是没有买过的，只有过年的时候家里会买几斤。冰棍儿三五分一支，要等走街串巷的卖冰棍的，大人还不一定给买。记得最好喝的饮料是橘子汁，或者麦乳精，对麦乳精印象模糊了，大概很小不会吃饭的时候喝的。记得第一次吃果冻，小小的一个塑料碗儿，装着剔透的汪着水儿的透明的东西，应该是荔枝味或者黄桃味的，舔第一口，清甜混合着调制的香味。感觉味蕾要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