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十）

皇后（二）

我怎么会从。

我就应该想到，能让吴紫枘这样费尽心机的，无非就是他的仕途罢了。而他的官位已经走到头了，能保得吴家荣华富贵一世的，只有与皇家联姻。而他之所以非我不可，竟是因为根源出在我这里。

而这个皇帝岂是我可以嫁的？这座皇城岂是我说踏进就可以踏进的？

当朝皇帝索泓，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皇帝。他是最不起眼的皇子，生母卑微又无宠，没有一个皇子不欺侮他，先皇眼里也从来没有这么个儿子。谁知道太子突然暴毙，他找上了皇后，三下五除二除掉了最有夺嫡之心的两个兄弟。皇帝知道他野心勃勃，害怕他阴鸷的性格会害得他所有的儿子都不得善终，强行把他指派到封地去，他却在皇城根下造了反，逼死了父皇，在一片血色中坐上了皇位，又在两年间清除党羽，肃清朝堂，端的是雷厉风行，杀人不眨眼。而吴紫枘因站队皇后——也就是如今太后，得以保全。

我这样泼辣不羁又向往自由的性格，嫁给他怎么会有善终。皇宫这种吃人不眨眼的地方，我一旦进去就不可能活着走出来，我宁愿嫁与公侯世子家，到时与吴紫枘斗法，看他能奈我何；可是一旦嫁进皇宫，我就永远是吴家女，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甚至他在外犯事我也会受到牵连。

至于什么凤命，我听着只觉得好笑。不是谁家院子里种了一棵梧桐树，就都可以引来凤凰的。他这种说辞，无非是想为我成为毫无争议的皇后造势罢了，却丝毫不担忧我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的夫人奉命来劝我，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他们看待我不过是一个不听话又受制于他们的棋子，没有什么忌惮。而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想问她为什么当年登堂入室逼走我的母亲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坐在我的面前了。斯人已逝，我不愿母亲成为他们夫妇二人的谈资。

只是在最后，他的夫人说了一句话，却让我真切地考量起入宫这条路。

“大小姐，你若为后，你父亲自然事事以你为尊。你母亲也是诰命加身。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既然嫁谁都是嫁，怎么就不敢巴望最高的那个位置？”

“你不是一直都很有勇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