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睿智豁达的长者:回忆我的父亲

 父亲走了,没有锥心刺骨的痛,只有无限的思念。

父亲出生于1953年农历三月十八,卒于2020年腊月初一(2021年1月13日),享年68岁,父亲是家中的次子,育有两儿一女。

父亲是个农民,文化程度不高,但睿智豁达。

父亲经历过63年的特大洪水灾害与饥荒,过过生产大队的集体生活,修过水库,与人合办过一个饮料厂(当时称小香槟),在家里搞过生产汽水的家庭作坊(类似于现在的北冰洋)。

我上小学以后,父亲就开始在村里承包土地,种植果园,先后种植过葡萄、桃子、苹果、雪花梨,至今仍有10余亩桃园。

父亲修剪果树的技术是自学的,记得当时父亲买了很多修剪果树的书籍,晚上趴在床头看(想来,自己喜欢读书,是受到父亲的影响),白天在井池边与人一起探讨、聊天,母亲说那是“耍懒”。

父亲寡言少语,尤其是对于子女。

父亲很少给我们讲述他的往事,在我记忆中,父亲有关小时候的回忆有两件:一是在托育所(应该是这么叫),会拿自己省下的玉米面窝窝,翻墙送给家里的叔叔(那个年代吃不饱饭,人民公社的集体托育所的孩子还有吃的);二是,父亲讲述他修水库时会沿河逆流而上向上游泳,有一次几乎力竭在上游的岸边,说起来很自豪;但是,他从小不让我们到河里去游泳。

现在想来,我与弟弟、妹妹感情都很好,也是受父亲的影响;父亲不允许我们去河边游泳,也是源于他年轻时的经历。

弟弟现在仍然不会游泳,我的游泳是在工作以后在酒店的泳池里自学的。

成年以后,带父亲在酒店的泳池游过几次,他自己只会狗刨式;也先后带他去过秦皇岛、青岛与大连的海边,每次也给他带泳衣过去,但却没有记得他游过。

从小没有记得父亲打骂过自己,记忆中最狠的一次是在街门口的胡同,扇掉了我手中的烟头(当时我正在与玩伴在学抽烟),所以,至今我从来不会抽烟。

父亲对我们兄妹很少说教,但是影响却很大。

记忆深刻的是,小时候爷爷、奶奶住在我胡同外的老宅里,家里改善生活、煮水饺,第一碗是一定要让我端送给爷爷、奶奶的。

对爷爷奶奶如此,对外公、外婆一样。

外婆去世前在床上躺了两年,父亲总是定点接送母亲照顾外婆;外婆过世后,还会将外公定期接到家里来住,外公年事已高,怕母亲照顾不好,住在家里,总是父亲亲自照顾,晚上让外公与他睡一张床,白天骑着三轮带他到处散心。

现在唯一能够记得起父亲对我们的说教是:“不挣钱,不要学喝酒;没有挣钱前就不要先学着花钱”。

父亲朴实中透着精明,小时候常跟着父亲去下象棋,总是赢多输少;还追随父亲卖过自家种植的洋葱、葡萄与桃子,也总是先于周围的人卖完,价钱也总是高于周边的售卖者。

父亲上了年纪以后,喜欢打麻将,我不怎么打牌,偶尔在外婆家、岳父家,陪他玩上几圈,他也总是赢多输少;岳父周边的邻里很多人都与他打过牌,都说父亲精明。

父亲爱酒但不贪酒,前期抽烟,去世前5、6年把烟戒了。母亲常劝他戒酒,他总说“人生就这点爱好,否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结婚后,每次回家总是会给他买烟、买酒;聚在一起的时间,我与弟弟也都喜欢陪父亲喝上一杯,还一起掷骰子。

父亲生病前半年多的时间,酒突然就喝的少了;问他最近怎么酒喝的少了,他总说想不起来喝;想来那段时间,身体就已经不太好了。

父亲一生豁达,从来没有与他人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不生他人的气,自己也从不生闷气。

父亲是个慢条斯理的人(母亲说是慵懒),性情沉稳洒脱,本家的街坊四邻有什么婚丧嫁娶也都喜欢请他过去做“主事”,在家族里颇具威望。

父亲的豁达还表现在子女往家中置办东西的态度上;他从不言语,不说好也不说坏,只是偶尔说没有必要;更从来不张口让孩子们给家里购置什么东西。

记忆中,唯一的一次主动让我给家里置办东西,应该是在2、3个月前、他生病第二次住院以后;我送他去医院的路上(老爷子不喜欢住在医院里,我就每天早晨送过去输液、晚上带回家里来休息),他交代我说“有时间去给你母亲买一个衣柜”(父母的衣柜放在堂屋的里间,我们兄妹根本注意不到有损坏)。想来那个时间,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不太好。

父亲晚年,我与爱人几乎每年都带他与母亲、岳父母一起出游;最初出门,父亲吃饭时还会说,随意一点、吃碗粥面就好。

后来,每年住酒店、吃饭店习惯了,他也觉得孩子们条件还可以,再住哪里、吃什么也就从不多言语。

父亲最后的日子,在医院,每天看到住院的花费清单,还是会有些心痛;我对他说,“这点钱,对于你儿子而言根本就不是事儿”;他会说“你无所谓,还有你弟弟”。

其实,那点医药费,无论对于我与弟弟,谁都承担的起。只是弟弟与父亲生活在一起,在市区边上开个门市,每天起早贪黑,挣钱不易,他都看在眼里;想来他还是有些心痛弟弟。

父亲育有两儿一女,弟弟小我三岁,妹妹小我一轮;我常年在外出差,妹妹研究生没有毕业就结婚、生子、工作,晚年弟弟照顾会多一些。

但是,无论是我们兄妹,还是爱人、弟妹、妹夫,对他与母亲都敬仰、孝顺有加;只是,幸福的生活还没有好好享受,父亲就走了;父亲的离去,没有锥心刺骨的痛,只有无限的思念与不舍。

愿父亲在天堂一切安好。你是我的灯塔,我是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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