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人生》下卷:漫漫创业路/第三章 几个骗子的伎俩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一、推销保鲜剂的故事

1995年初秋,我们的工厂成立还不足一年,工厂主要靠设在市内体育馆门前的两间门市房,经营一些化工原料维持运转。

一天,有一位三十多岁,端庄大方的女人走进门市,看这看那,我们以为她要买什么东西。看了好大一会儿之后,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接着自我介绍说,她是北京一家生物化学厂的业务员,是推销蔬菜保鲜剂的。我一听蔬菜保鲜剂与我们风马牛不相及,就告诉她我们不用这种东西的。

她不慌不忙地接着说:“我知道你们不用这东西,我是想你们可以在门市里面卖这个东西,我们给提供货源,你们可以买了以后再付给我们货款就行。我这里带着样品呢,可以留给你们一点,你们先卖卖试试,如果好卖了再同我联系,我随时可以给你们供货。”

我一听是代销产品,而且是无本生意。我们正愁没有本钱进货呢,管他好卖不好卖呢,卖一卖,试一试吧。我爽快地答应了她,给她打了一个收条,留下了一些已经包装成小袋的蔬菜保鲜剂,摆放到柜台里去了。

这位业务员走了以后,陆续有人来买蔬菜保鲜剂,当时正值秋天储藏大白菜,一周时间里,留下的那些小样就要卖光了。不久,来了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也是买蔬菜保鲜剂的。

他说:“我是部队负责后勤的,要给部队里的冬储白菜购买保鲜剂。你们这里有没有?”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了军官证让我们看。

我一边告诉他有,一边从柜台里拿出一袋保鲜剂递给他。他拿过去看了看之后,问我:“多少钱一吨?我们用量比较大,需要一吨,价格要便宜点才可以的。”

“三万元一吨,很便宜的。”我回答他。

“有些贵,能再便宜些吗?”他讲价钱有板有眼的。

“不能便宜了,没有多少利润的。”我坚持。

他看看左右没有人,又小声问道:“那能不能给个人一些中介费呀,反正这东西哪都有卖的,要不,我们就到别人家去买了。”

我告诉他你要确定下来买之后,我们好商量。他记下我们的电话,并说回去请示一下领导以后,再给我们回信。

几天之后,这位军官回来了,说明已经请示领导同意购买一吨保鲜剂,现款现货。这时,我们为难了,我们哪里有一吨保鲜剂现货呀?我们告诉他没有一吨现货,马上联系货源,让他第二天再来。

打发走这位军官以后,我们赶紧与北京那位女推销员联系,女推销员在电话里回答说,现在正值秋季,保鲜剂已经供不应求,她们北京的工厂已经没有现货了,如若急需可以从赤峰调货,但是赤峰的货源需要先付货款,然后发货。

第二天,军官准时赶来询问货源情况。我们告诉他已经准备好货源,交款付货。这时,这位军官则明确要求,必须货到才能付款。

这时我已经出差在外。齐亚光拿不定主意,就打电话问我,是不是从赤峰进来一吨蔬菜保鲜剂。我想了想后,告诉齐亚光,不见兔子不撒鹰!必须收到货款之后再从赤峰发货。由于交易的条件谈不拢,这位采购蔬菜保鲜剂的军官到其他地方采购去了。

过了一些日子,远在凌源的齐亚光的一个经营农资产品的亲属告诉他们,由于经营蔬菜保鲜剂,被人家骗走了三万元钱。原因是汇出去了三万元购货款,没有收到货,再查,找不到卖货的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这不正是前些日子在我们的商店里上演的节目吗?——一个冒充“军官”的中年男人与女推销员上演的双簧戏。

我们险些被骗,差一点又损失三万元!

二、签了一个大单

这个故事发生在2005年秋天。有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男人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河南长葛县尾毛加工厂的。问我们是否生产合毛油,什么价格?

我问他尾毛加工厂是干什么的,他说是专门加工动物尾巴上的毛并出口到欧美。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样的工厂,我告诉他,我们是生合毛油的专业厂家,并告诉了单价。

对方在电话里说这次他们需要五十吨合毛油,如果质量没问题,今后可以长期使用,又如是这般地讲了一番价格。最后告诉我,可以的话,请带着合毛油样品到长葛县他们的工厂里去面谈,谈妥的话,可以直接签订买卖合同。

在当时情况下,五十吨的买卖合同,对我们来说实属大买卖了,又来得这样突然——谈妥,当场就可以签订合同。因为已经遇到过许多骗子了,这次又太突然,我反而怀疑起对方了。然而,一时也找不出对方的破绽来,人家要卖货,而且是大单子,你总不能不理人家啊。

考虑再三,我决定与小尤一起带上合毛油样品,到长葛县这家企业走一趟。

说走就走,两天以后,我们就到了长葛县。

这天上午,根据电话里的那个人提供的地址,我同小尤一起,七拐八拐,经过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这家尾毛加工厂——一个不足十亩地的小院子的门前,挂着四五个工厂的牌子。不是什么大厂子,见到这个场景我已经心凉半截了。因为院子里有好几家工厂,进院以后又问了几个人,才来到尾毛加工厂——估计也就是两三间房子

电话里联系的那个男人出来迎接我们,简单寒暄之后,带我们去他的办公室时,经过一个房间,看见里面有个人在一张桌子前摆弄一些东西,他指了指对我说,这是他们的工人正在挑选尾毛。不说还好,他这一介绍,我心又凉了一半。心想:这么一个小黑屋子里,摆弄那么点东西,用什么五十吨合毛油啊,十有八九是在忽悠我们呢,且看后面他究竟演什么戏吧。

说话间,就到了他的办公室,房间里有一张桌子,一个长条沙发。进屋之后,他还没有让我们坐下,大白天的,他却先去拉上了窗帘,弄得屋里黑乎乎的,让我莫名其妙。到此,看到这一系列场景,我已经对签订合同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我还不明白这位采购经理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坐下来以后,他给我们倒上一杯茶,我将带来的合毛油样品递给他,谈质论价,交流一番,不多时就敲定了合同内容。然后,他叫我们喝茶、坐等,他去请示分管销售的副总审批,并签字、盖章。又过了一会儿,他就带着签字盖章的五十吨合毛油买卖合同回来了,让我们过目。

因为具体合同内容先前都已经议定了,我接过对方已经盖章,有好几页纸的合同,快速浏览一遍。其中最关键的条款是,买方预付款30%,剩余款项货到以后结清,也没有问题,是很常规的交易方式。我也就签字、盖章了。

合同签订了,我问这位科长:“预付款怎么付、什么时候付给我们?”

他低头俯身靠近我,神秘兮兮地说:“老板,找我们财务经理批钱是有规则的,这个你也应该明白吧。”

“那好吧,我们先回去了。”我明白他的意思,但不想接他的话茬。因为已经对这笔买卖不抱有希望了,签字盖章的目的其实是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现在终于清楚了,不想再浪费时间,我急于想离开这里。

“别急、别急,要不我们同财务经理吃顿饭吧。”科长的意思是让我们请客。

“谢谢!谢谢!等到朝阳了,我请你们,现在,我们得抓紧赶路了。”我故意将他的话听反了,并且,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按常理说,签订了五十吨合同的大单子,请买方吃一顿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这宗买卖从一开始联系时,我就有些怀疑,一直到了买方厂家院子里,看到一个小黑屋子里的操作工的工作情景,我已经清楚,无论如何,他们的生产工艺中也用不了多少和毛油,这肯定是个骗局。如果我请他们吃一顿饭,进入他们的圈套以后,估计至少也得万八千元的费用买下这顿饭的单子,而那个时候弱小的民营企业的家底也不过几万元而已。

事情已经明了,我们不能再陪这些骗子们演戏了。于是赶紧脱身,赔了几百元差旅费,打道回府了。

三、邂逅老同事

故事发生在2006年的某一天,我与小尤出差结束,正在呼和浩特火车站的站台上,来回踱步,等待返程火车。忽然,看见不远处正在与人说话的男子非常面熟,我走到近前,才认出来这个人是我刚刚参加工作时,在针织厂里住一个宿舍的老同事林国栋。他比我小五六岁,但也已经人到中年。我们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此刻,能在茫茫人海中,在远隔千里的异域,不期而遇,我们都感到既惊讶又惊喜。我们握手寒暄,急切打听彼此的情况。经了解得知,在衬布厂改制时,他也离岗自主创业了。这次是来呼市联系业务的。

我问他:“方才一起说话的那个人是一起来的吗?”

“不是,不认识,是向我推销什么产品的,我们交换了一张名片。”我的这位老同事,林经理一边说一边掏出那个人给他的名片,又认真看了看名片上的内容。

说话间,火车已经进站。林经理也是办完事情往回赶的,我们不仅乘一趟火车,还是同一个车厢,只是不同的铺位。我们将要在这趟列车上一起度过一天一夜,还要加一个上午。

车上,我们谈起了当年在针织厂的日日夜夜,互相了解个人发展近况。说话间,已经进入午夜。各自回到自己的卧铺休息。漆黑的夜晚只剩下奔驰的列车的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声音。

我迷迷糊糊地一觉醒来,天已放亮,列车已经过首都,再有几个小时就到家了。我摸出手机打算向家里打个电话,但是,因为昨天通话较多,晚上又没有关机,此时,手机没有电了。于是,我便从上铺下来去叫林经理,要借他的手机用一下。

这时,林经理也早已经醒了,他对我说:“昨晚上,列车长打电话,说我的手机信号已经干扰列车运行,让我关掉手机,我已经关机,我现在开机,你用一下在关机吧。”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手机。

可是,我还没有来及接过他的手机。他手机的铃声就叫了起来。电话是他的家人打过来的,通话间,这位林经理眉头紧锁,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他告诉手机里的家人,他在火车上,中午就到家了。

原来,他手机关机的时候,他家里的座机接到外地打来的电话,有名有姓地说这位林经理在承德与人打仗致重伤,昏迷不醒正在医院抢救,通知他的家人赶紧来人,并汇三万元住院押金给林经理的朋友,因为这押金是林经理的朋友临时垫付的。

方才,林经理的家人们因为联系不上他,都忙作一团,认为救命要紧,正准备给林经理的这位“朋友”汇款呢。

这时,我隐约感觉到,在呼市火车站与林经理交换名片的那个人,大概是个骗子,他从林经理的名片上掌握了林经理的手机和座机号码,了解林的行程。然后,冒充列车长和林经理的朋友,制作了一个骗局。

呼市车站的这次偶然邂逅,无意中帮了老同事一个忙。那次分别以后,又过去十几年了,或许我们还会在一个想不到的地方再次邂逅。

这样的故事还有几个,本章篇幅有限,点到为止,不啰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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