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兰花

“十一”假期结束返程，车子开上了村前的那条东西沥青马路，我又忽然调头开了回去。妈妈背着小娃还站在斜阳下的胡同口张望。见我返回忙问是不是有东西落家里了，我说花忘拿上了。两盆大头兰放在南屋靠院子的墙边，我端起一盆，妈妈说拿那盆大的吧。两个盆里的兰花其实长得差不了多少，只不过有一个花盆要大些，我还是听了妈妈的话端起了那个大盆的。

开出村头，从后车窗望去，妈妈还站在街上望着愈行愈远的我，就像这许多年来我每一次离开家时一样。三十岁之前一个人远行，每一次离家心情都有着将士出塞的悲壮，那些年月，远方无梦、无牵，家是所有的想念。

站住，转过身，我会使劲地招手招手。那时，爸爸也在，是两个人在街口目送我。我的眼神不是很好，走得远了我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他们了，但我知道爸爸妈妈视力好，他们一定能看得清我。走出一小段路，我就会转身，咧嘴，使劲摆手……  现在，每一次车子开出村前要拐弯时，我都会对小眼神特好的娃儿说，你看姥姥还在那站着吗？你朝姥姥使劲招手！其实不用娃儿说，我也知道老妈一定会在街上站许久许久。

两盆兰花在家里养了很多年了。妈妈至少有十二三年没有给它们换过土换过盆了。这些年，妈妈在省城看大了大娃又接着看小娃，在家里住的时间越来越短。每一次离家，少则几星期多则好几个月。每一年这两盆兰花都有很多段日子无人照料，冬天在屋里，夏天在室外，不是缺光就是无水。自己寂寞地生长，寂寞地开花，寂寞地芬芳。好在两盆花儿相依作伴，也算是寂寞岁月里最柔情的慰藉了！

每每念起这两盆花，我都讶异于它们生命的韧性，或者更多的说是敬佩。都谓兰花娇气，它们却坚韧的仿佛不正常，实在像粗糙泼辣的乡下女汉子。每次妈妈不在家，它们就是家里我最大的牵挂了。

年后妈妈要去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守着她的另一个小棉袄，这一走要有多半年的时间。想着“十一”先带走一盆，春节再回来带另一盆，等到秋天妈妈回家了，我再送它俩回家。前几天往家打电话，问起另一盆花，妈妈说被在老家的另一个妹妹拿走了，挂了电话，心里竟闷闷的舒畅不起来。

这两盆兰花还让我想起一些很久远的往事，很明朗，很美好。中学的时候我家里养了好几盆大头兰，每每初夏时分，翠绿的叶间就会开出红红的很好看的花儿。那时学校里偶尔有一两次重要的活动或节日，老师也会让家里有花的同学带一盆到学校，有几盆花儿放在窗台上，教室里那几日竟也变得不一样了，有书香相伴更有花香萦绕。

我曾经也带过一盆花，在某个夏日，一盆正盛开着好几朵嫣红花儿的兰花。后来，我把它送给了我年少时最好的一位故人。

轻飘飘的旧时光，不辞而别。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