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飞满头

每到芦花雪白时,看着那泛着银白光亮的芦花,波浪一样,飞扬起伏,一簇一簇,一片一片,随风摇荡,我就会念起《诗经》里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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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想起结露凝霜后,芦花站在清泠泠的河水边,在瑟瑟摇曳的秋风里,楚楚动人的俏模样。

也会想起秋霜染过的远山,与沟谷交叠,在山顶、山坡或沟沿上,一丛丛雪白在半空飘,似羽毛,像云朵。

宛若,这些摇曳的芦花里,映出在水一方的女子,清冷,窈窕;又仿佛看见一个姑娘,妩媚,纯洁,走在山间的芦花白里,漫卷水袖,轻舞飞扬。

此时的天地间,正在上演一场风声水起的童话,在月色皎洁的夜晚,投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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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一身素白衣裙,扮成芦花的样子,走在夕阳西下的山路上。小路蜿蜒,伸向远方。

远山上的树叶,已在秋霜的轻抚下,染成了火红和金黄,在太阳的余晖里,更加闪耀光芒。

一些绿,念旧似的, 在树上挣扎,穿着墨绿,老绿或苍绿,与大地的枯黄相认。我渺小如蝶,沿着山路向前走,越来越小,终于在小路尽头,画成一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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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捻一支芦花,走在田埂上。

满地芦花,摇曳在苇草枝头,像洁白的羊群在荒原奔跑。风扬起牧羊人的长鞭,呼声猎猎,在空旷的原野上传来回响。芦花扬起头,站在夕阳的光线里,像羊群走在斜阳映墟落的小巷,与远处袅袅飘起的炊烟相晖映。

一棵老树孤独地站在田埂,稀疏的叶片,在风中摇晃,如风烛残年的老者,已不见盛年时光。树下已染秋霜的花朵,红着脸,像一个半老徐娘,精心涂抹了妆容,却在眼角的皱纹里露出一点白。

那一点白,似芦花摇曳地苇草上,流连。是往后余生记忆里最年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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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光线,穿过芦花叶片的多情,洒在我身上,让白色的裙边染了金光。

我站在芦花中,一丛丛雪白把我围住,从远处的遥望里,我用洁白素雅渲染了秋的景色,它用柔软轻摇映衬着我的流水端然。

我染了芦花的颜色,走在轻轻浅浅的秋色里。有风吹来,芦花飞扬满天。宛如一个烈女子,为了一个承诺,以无所畏惧的姿态,向大地,向森林,向天空更远处飘荡。

夕阳下的山川,静谧清幽。静到叶子在风中耳语,都会被山谷里的小溪偷听。

我站在那里,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此时的美好。

泉跃溪石,激情飞扬,点点飞腾起的浪花,凝结成叶片上的露珠,变成了霜的样子,璀璨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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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水边,以一滴水珠的形象,静观。一位女子,静坐在溪水旁的岩石上。

芦花在前面的荷塘里,袅袅婷婷,枯败的荷叶在听小溪的欢唱。

时光流转,曾经的满池荷香,已成了梦里时光;曾经的芦芽满地,却已长成秋野里不能缺少的曼妙。

在静谧的时空里,我变成一只大雁的羽毛,从天空落下,在北雁南归的雁阵里,发出一声鸣叫。我是雁阵播撒在大地上的种子,用羽毛的柔软抚摸四季。静待蒌蒿满地,芦苇生长,以期盼的目光,等大雁北归栖息,在天空排成行。

我又变成洁白的云朵,从满天星河处,奔向大山坳里的云窝。我是天空的信使,衔了四季的笔墨,在天地间盘旋,起舞。用风做的大笔,描摹心中愿景的美好。

我从天空飘然下落,轻风拂过,苇杆轻摇,带起芦花满天的絮语,每一枝芦花,是一首无声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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