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之外

文｜奥克梅尔摔跤手

她侧着身子倚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杯冰水 。加了两片薄荷叶。

她眯着眼睛向窗子望去——阳光透过窗子打在房子里。空气间浮动的细小尘埃被照得一清二楚。

尘埃游动的很慢。

把房间里的时间也拉慢了。

她吸了吸鼻子，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她要打给他。

在60秒的“嘟” 声后，她挂掉了电话。

时间对她来说已没有意义。

她前几日刚过了她39岁的生日。

几乎在此同时她完成了从大学开始着手的大宇宙研究。

她是个天才。是贡献巨大的科学家。

她抿了一口冰水。薄荷清凉的感触在口中漫延开来，轻轻地刺痛了她的神经。她感觉好多了。

“简单来说——我是个懦夫。”她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我的研究——近二十年的心血，完完全全，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误的……我不配这几十年这么高的评价——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她突然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录音笔上一闪一闪的蓝色光点，然后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尘埃依旧在空气中张扬着。

“无声的喧嚣……是真实的假象？”她自顾自地说道。噢——对了。说到哪儿啦？是的,我对不起自己……你们很清楚,无垠的宇宙,是的,就是无边际的宇宙,是值得我们敬畏的。更何况我们这颗独一无二的星球……你们知道,我一直在研究宇宙的构成与本质——的确，很繁琐很复杂的研究。但在此同时，我也同时在探索宇宙生命……啧。”

她第一次按下了暂停。她脑子乱得像一锅粥，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冰水也已经喝完，只留下淡淡的薄荷味，一股漱口水的气味。

于是她坐起来——背已经完全麻了。天黑了些。先填饱肚子吧。

她踱到厨房，从柜子里取了些意面。还剩了半盒，全部煮掉。水已经沸腾了，将意面全部倒进去。翻滚、翻滚。“要煮软一点，软些的好吃。”短暂而漫长的等待后，她将面捞出来，然后食欲就已经被填饱了。

面条散乱地放在盘子里。她挤了些番茄酱，哼起歌来。“哦！柠檬汁，再来些柠檬汁！”

她走进厨房。

与此同时，无数灰尘落入安静的餐桌上，那盘一动不动的意大利面上。像无数星球降落于一片红色的熔岩中。

挤了些柠檬汁，她随意地吃了两口。“太烂了些，煮得太烂了。”她放下筷子，倒了杯水，不再放冰块。她又走进了她的房间。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朝窗外望去，是闪亮的街道，再远些，是闪亮的都市。若是放近些——是闪亮的尘埃。是的，很暗的光，要很仔细的盯着某个暗处看，眯起眼睛，就能看到飞舞的尘埃上闪亮的光。

录音笔电不多了。不过足够了。

她喝了一大口水，清了清嗓子，再打开录音笔。“简单来说，我发现了某些东西……不过是完全错误的。滑稽又可笑。不过，我依旧要高声赞美——宇宙是最美妙的。”

她按下完成键。将白开水喝完，是有真切感的有温度的水。

   

第二天清晨，他走进屋子，餐桌上摆着一大碗煮烂的面条。他轻轻来到卧室，看见了她，和一只没电的录音笔，一个空玻璃杯。她的眼睑上有一小粒，暗灰的尘埃 。

他悲伤地吹去那粒灰尘。

尘埃飘向空中。消失了。

附：几则日记。

%^$#年&月*u日  一点点小雨

很兴奋。十几年的研究就要有答案了！希望这份喜悦能赶上我的生日。

%^$#年&月•]日  太阳很大

怎么说。宇宙很大，我们朝宇宙看去，就像有人从一粒尘埃上向外看……如果真的从尘埃上向外看——因为自身太过微小，所以真实世界的声与色，将会被无限放大，然后产生一种奇妙的物理转化，或者说感官放大。听见的是轰鸣，看见的是无垠。

很有趣！

%^$#年&月.:8日  晴（阴）

多次验算，多次反复地推理证明。真想忘记这一切。

%^$#年&月38:’日  温暖的晴天

今天生日。生日快乐！

不过，这个梦或许太长，太真切了些。

%^$#年&月/-1日  阳光很美

我决定在今天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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