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临现场(一):比悲伤更悲伤的事

    因为老公的工作性质,平日里,我能听到很多人听不到的狗血故事。比电视剧更狗血的,是生活中的悲欢离合。看到听到这些故事,让我倍感生活不易,世道艰辛,所以能更加感恩生活,认真生活。

    今天要讲的故事,是两年发生的。可这两年里,我总是会想到故事里的孩子,那个还没来得及看这个美好的世界,就离开了的孩子。

    我们给这个孩子起个名字,就叫他小明吧。离开人世两年的小明,你在天堂还好吗?有个和你素昧谋面的阿姨,却一直在惦念着你。

    前年夏天的某一天,老公下班回来,神色凝重,特别不开心。吃饭时,他跟我们讲起那天的案子。

    小明,两岁多一点,老公说,比我儿子长得还好看。我儿子是公认的好看,可想而知,小明是个多么漂亮的孩子。

    两岁的孩子,他是怎么死的呢?

    先来讲讲小明姥姥姥爷的故事吧。

    姥姥姥爷感情不好,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生活在一起,无比的痛苦,却又硬撑着不离婚。这样过了有10年的生活,实在无法坚持下去,终于在小明的妈妈9岁那年离婚。姥爷离开了这个城市,到南方打工,很少回来,很少和妈妈姥姥联系。

    姥姥带着妈妈生活,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妈妈。单亲生活痛苦而又压抑。妈妈的成长过程,也是艰辛晦涩,别人的阳光灿烂,别人的激荡青春,都和她无关。她的青少年时光,灰暗无趣,毫无色彩可言。

    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也不想在这个城市继续生活,想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闯一闯。可从小就没有离开过家,外面也没有亲朋好友。能去哪里呢?

    想来想去,想到了很少联系的姥爷。对于这个离开很多年的男人,妈妈既渴望他的父爱,也痛恨他的决绝和不负责任。百般纠结之下,她还是给她的爸爸打了个电话,表明心意,说想去投奔他,到他那里找个工作。

    终于离开了家,到了外面精彩的世界。转眼间,妈妈在南方待了一年,突然间回来了。回来后,没过多久,姥姥就发现妈妈有些不对劲。总是喜欢一个人待着,眼神空洞,目光呆滞,有时候还会傻笑,看到男人,会出现惊恐的表情。

    发现了女儿的异常。姥姥就问她,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间回来。妈妈刚开始什么都不说,一问就哭。好在姥姥有耐心,总是很温柔的对待她,没有逼问妈妈。

    后来,从妈妈零零碎碎的话语里,姥姥大概猜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伤害了她的男人,对自己的女儿,做出了令人唾弃的龌龊事。导致女儿精神出了问题,无法照顾自己,也无法工作。

    就这样,姥姥又像以前那样照顾着妈妈。

    在她们住的市场附近,有个临省的小伙子,家里很穷,娶不上媳妇。看到妈妈精神不是很正常,但也不是完全傻掉的那样。就想着能不能娶她为妻。

    看到终于有人提亲,想娶女儿为妻,姥姥很开心。想着,如果能有正常的生活,有人照顾,说不定女儿的病能慢慢好起来呢。

    就这样,他们结婚了。没有婚礼,没有仪式,没有蜜月旅行。小伙子娶到了媳妇,姑娘有人照顾,很好的结果。生活似乎在一点点变好。姥姥特别开心。

    再后来,小明出生了。大胖小子,给这个普通的家庭带来了很多的快乐和笑声。姥姥更加开心了。

    可是,生活总是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你一巴掌。就在大家都觉得生活越来越有奔头,有希望的时候。妈妈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连孩子都没法照顾。不得已,爸爸要在家里照顾妈妈和小明。

    不能出去工作,家里还有两个累赘,爸爸的压力越来越大。就这样坚持了几个月,爸爸终于坚持不下去崩溃了。在一个雨天,爸爸不辞而别,从此杳无音信。

    姥姥的悲苦生活又开始了。她要一边上班,一边照顾两个人。

    妈妈总觉得小明冷,所以总是给他穿很多的衣服,边穿边说:宝宝冷,妈妈给你穿衣服哈!每次都给孩子穿几层衣服,姥姥中午下班回来,再一层一层的脱掉。再耐心得跟她说,宝宝不冷,不要给他穿这么多,要不然他太热了不舒服知道吧?妈妈总会很认真的点头。

    这一天,妈妈又觉得小明冷,翻箱倒柜,找出来几件棉袄,一层一层地给小明穿上,天气很热,穿的太厚,小明就这样活活得捂死了。看着孩子一动不动,妈妈以为孩子睡着了,等姥姥下班回来,她还示意姥姥别出声,说别吵到孩子睡觉。

    老公他们接到报警,到达现场看到那个孩子,四个警察都被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小的孩子,原本应该幸福的生活,可,可是,可是怎么能这样呢?

    我和婆婆问他,你们几个哭了吗?老公说,没有哭出来,可他们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都是有孩子的人,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情景。

    我和婆婆听了,两个人都哭成了泪人。

    把孩子送到殡仪馆,老公他们问妈妈,孩子呢,妈妈说,孩子在睡觉,你们小点声哈,别把孩子吵醒了…

    这两年来,我总会想起这个孩子。你在天堂还好吗?

    佛教说,有世事轮回。前世欠下的债,这辈子一定会来讨回来。那在这个家庭里,到底是谁欠谁的?姥爷欠姥姥的,所以没有给她完整幸福的婚姻。姥姥欠妈妈的,所以这辈子要照顾她还债。妈妈欠爸爸的,所以爸爸离开了她。

    说不清道不明的福报因缘中,我觉得最可怜的就是姥姥。老公走了,女儿傻了,女婿离开了,最亲爱的外孙子,也永远离开了她,而她,一直都是清醒的,有记忆的,也是最最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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