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人间有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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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明走的那天,火光染红了半座城。

这是后来我在电视里看到的画面,虽然镜头只是一闪而过,但我就是知道,那个人他。爱一个人就是这样,他的只言片语你会反复回味,他的剪影轮廓你也定会认出。

嘉明在世上消失的第八十八天,我梦到了他,他说人生不易,该放弃就得放弃。呵……他追别的女人时,可谓是孜孜不倦,丝毫不懈怠。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要我放弃了呢?

晨起,屋外下着雨,滴答滴答……我从床上爬起来,努力回忆昨晚的梦境,嘉明说了什么,我又是怎样回复他的。想了许久,不得结果。

良久,闹钟响起,我起身拉开窗帘,看到路上形形色色的人,意识到已经到了夏天。我不知别人是怎样形容嘉明,我只知他是我爱过的,但我和他之间情缘浅,只能做朋友。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他来过,激起千层浪。

我与嘉明相识也是个夏天。那年,余晓抱怨宿舍比实验室热,简直是活人不如死人,说罢便要拉着我去实验室。我左右拗不过余晓,只得陪她前往,途中经历了场乌龙事件。

我与余晓结伴而行,她看到花坛里的月季,便驻足观赏,而我以为她还在我身后,下意识的伸手牵她。这一伸手不打紧,关键是我牵着的人不是余晓,而我未曾察觉。

直到身后有个声音响起:“同学,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才回头瞧见那个满脸惊讶的人,我支支吾吾道:“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也不早点出声?害得我……唉!真的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会这样,我朋友……”

俗话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欠收拾。我看着他那样,也不像是个小气的人,但我就是前所未有的心虚。

我说不出话来,倒是他反而说:“你是隔壁学校过来蹭我们食堂的?”

“不是。”我如实说。

他抬起手腕看时间,而后笑道:“既然不是隔壁学校的,那就是小师妹了,你小心点别迷路。”

等余晓追上我时,她气喘吁吁地对我说:“朵儿,一睁眼的功夫,你怎么就跑到这里了?”

我怒目道:“好意思说我,你停下来怎么也不吱声?害我……”话没说完,我便不好意思起来。

余晓连忙道歉,并以请我吃麻辣鱼为诱饵。我见肉眼开,再加上这乌龙事件是我粗心大意所致,因此爽快的答应下来。

后来,我与故事里的女人一样,俗套的打听关于他的一切。因为那场乌龙,他对我有些印象,我也就比其他人,多了接触他的机会。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果然不假。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摘得郝嘉明这颗月亮,心中自是十分欢喜。

余晓得知这件事后,第一反应是说:“陈朵,你就是有异性没人性。”

我哈哈大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于余晓听,她听后诧异道:“竟有这事?看来我也算你和郝嘉明的月老,你打算怎样谢我?”

我不假思索道:“回请你麻辣鱼如何?”

余晓奸笑道:“这个……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最少一周。你要是不愿意,我立刻去找郝嘉明。”

于是我吃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麻辣鱼配菜,而余晓……吃完肉后不忘检查尸体,以证明食堂老板没偷工减料。

我顿时瑟瑟发抖,只因觉得吃肉是在吃尸体。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与嘉明在食堂对面而坐,他看着我打的饭菜,询问道:“你往后打算吃斋饭?还是担心发胖?”

我振振有词:“我佛慈悲。”

嘉明笑道:“慈悲心是释迦牟尼的事,吃饭是关乎身体康健的事。”

我盯着红烧排骨,满脑子是猪死前挣扎的模样,耸肩作怪道:“我继承佛祖衣钵。”

嘉明便不再劝我,只说:“那多吃点蔬菜水果。”

时光风起云涌,转眼已是寒冬。

某日我课上,我收到嘉明短信,他说有事要同我商量。待我站到他面前,才明白他不是同我商量,而是通知我。他要休学,去实现年少的梦想,而我注定是要“牺牲”的那个。

我赌气不和他说话,他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打算。他将自己逼得毫无退路,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有时候拼命不让对方好过,但若是对方难过起来,自己也没见得多开心。

我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也无法说服自己,将他置于看不到的地方。此后万水千山,感情只能靠电话一线牵。话说明了,我对于这段感情,总觉得是天降馅饼,始终没有安全感。在嘉明身上,我挑不出任何毛病,就连我那些无理的要求,他也会尽可能做到。

余晓说:“郝嘉明这个人,像个好好先生,又没有各种不良嗜好,你到底是捡了个宝。但是朵儿你记着,这种人一旦发起脾气,搞不好会……”

余晓话没说完,但是我懂。往往表面看起来的好好先生,骨子里藏着某些不安定因素。人需要释放压力,也需要静思时间,可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我从未见过嘉明失态。

多年后,我和余晓在去昆明的飞机上,余晓低声说:“我当年就说了,郝嘉明那厮,对你没上心,但他那会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我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那么多人中,嘉明偏偏选中了我。或许是我相貌人畜无害,或许是我性格秉性良好,又或许是我可以做个幌子。

嘉明与我正式谈分手,是他工作后的那年,他话说的极其委婉,“朵儿,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我问:“你要找的那个人什么样?”

嘉明说:“你和她很像,但你终究不是她。”

原来我是个替身,真身现形了,我完成历史使命,因此功成身退。悲惨的是我退下时,没有烟花礼炮,没有临别拥抱,也没有得到他的一句珍重。

但是没关系,那个真身,只要我在世上一天,我总会找出她。

年轻时很多事总是想挣个输赢,很多事总是想求个结果,那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外乎是为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万一运气好呢?

没过多久,嘉明因身体原因住院,我得到消息从西藏赶回来。余晓见到我第一句话是:“朵儿,你还是劝劝郝嘉明,你的话他多少还能听进去点。”

余晓太高看我了,郝嘉明下定决心的事,又怎会因我一面之词,而半路放弃。我吸了吸鼻子,透过玻璃望着他,只恨不得将这一刻变成天长地久。护士台的铃响起,我过去查看,学生说:“陈老师,是1107房。”

我点头说:“我过去看看。”

即使我做足了心理建设,然而看到他时,我只能佯装无恙地说:“郝嘉明,你若是开口求我,我可以考虑与你复合。”

他笑道:“别闹了,快帮我将病床摇起来,否则……我会投诉你。”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我不甘心地说,“大不了奖金少一点。”

此时窗外黑云压城,看样子少不了一场暴风雨。嘉明静静地靠在床上,令我想起张爱玲的一句话: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房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宁静,外面风雨琳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我知道他有心思,正欲开口时,被前来探病的人打断。我以正在工作为由,退出病房,他也没有拒绝。

你瞧,他说分开,我便遵守。没有撕心裂肺的狗血情节,没有声泪俱下的挽留剧场,没有委曲求全的讨论对错。

再伟大的爱情到头来也只是爱,再温馨的故事到头来也只是散。

次日傍晚,护士台的学生打电话说:“陈老师,1107房的病人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整层楼,也没见人影。”

“你先去监控室看看,我马上到。”我知道嘉明走不远,却还是不忘叮嘱学生。

我自恃性子稳重,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令同行的余晓惊讶,“着火了还是丢病人了?”

“病人。”我言简意赅,说罢起身赶往医院。

半个小时后,我在监控室中,看到嘉明在楼下的花园里,顿时长吁了口气。等我重新回到科室,遇见了个熟人,我还未开口说话,就听见学生说:“你可算回来了,这位小姐等了你很久。陈老师,你说还是不是?”

我将视线从电脑上移到嘉明身上,“是等了很久,嘉明,你不打算介绍下吗?”我无心让嘉明陷入尴尬,可说出去的话,也无法收回。

那人明显拘束起来。

我只好又说:“这位小姐,我们见过,在机场。”

那人莞尔道:“是见过。”

几日后,我和余晓看电视剧,自然免不了吐槽剧情。在这之外,余晓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提起:“最近郝嘉明变了许多,像是温顺的绵羊。”

“他以前也是的,”我正襟危坐,害怕接不上余晓抛出的梗,“不大有脾气的样子。”

余晓反驳道:“以我多年的经验观察,这次不一样。”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这样准,然当她自我欺骗起来,也是蠢得可以。我家兄长实在看不下去,谆谆教诲我:“陈朵,你就是一块朽木,不可雕。”

我又气又急,辩解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兄长无奈,痛心疾首道:“你也就在我面前逞能,凡事只要涉及郝嘉明,你的智商情商统统负数。”语罢,他摔衣而去。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与嘉明交集为零。

某日,我偶尔从旁人口中得知,他已觅得佳人在侧。

世界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此后嘉明眼中云海翻涌,再与我无关。

余晓揶揄道:“你真是女性分手的典范,郝嘉明已寻得新欢,你不闹也就罢了,还替他照顾着他家后院。”

这事说来话长,嘉明担心双亲身体,并没有将我们分手的消息告知,于是我只好扮演着嘉明女友的角色。我想等到时机成熟,一定要像二老道歉,可这一等,就又是几个月。

在这期间,嘉明去了几次苏州,至于他在苏州做什么,我不得而知。某次,我在医院又遇见他,见他神色疲惫,以为他身体不适,善意提醒他,“注意身体。”

他客气地回我,“会的,你也是。”

我笑着,从他身边侧身而过,没办法,还是会心动。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我明白,他从未爱过我。

兄长恨铁不成钢,下了命令:“今后不许去郝嘉明家里,事已至此,你也算仁至义尽。”

我随口说,“近段时间温差大,医院那边忙不过来,我也没有多余时间。”从前也忙,但是时间挤挤,总归是有的。现在不想将挤出来的时间,放在徒劳的事上。

春节前,嘉明双亲打来电话,说许久不见我,是不是和嘉明吵架了。我反应过来,嘉明在那女人处,定是碰了钉子。当天下午,我和余晓商量着如何对付兄长,没料到被谎言被戳穿。

余晓当即溜了,剩我一人面对兄长,他说:“你将郝嘉明给我叫来,我当面问问他,要害你到几时。”

我笑嘻嘻道:“我把郝嘉明电话删了。”

“再演,”兄长太了解我,想也没想便说,“你也可以倒背如流,不是吗?”他凶起来,我还是得忌惮三分。只因他一年四季经常出差,在家住的日子不超过半月,我才敢肆无忌惮。

僵持了良久,兄长叹气道:“我拦不住你,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嘉明,没想到竟成了永别。我与他说了很多话,他依旧是那般模样,当我提起那女人时,他眼中闪着光。我一时情难自禁,从背后抱住他,终于将挽留的话说出来,“嘉明,我舍不得你。”

他说:“有舍才会有得,你会遇见更好的人。”

人心里那股气散了,意志力也松散起来,我大病了一场,身心俱乏。兄长离家前将我托给余晓,可余晓近些日子似乎坠入爱河,将我抛之脑后。

我大病初愈,医院的排班尽可能照顾我,如果夜班实在逃不过,也有好心的同事与我换班。这天正在交接,手机跳出条新闻,某商场火灾,救援官兵正在现场,伤亡人数不明。

镜头一晃而过,我看到嘉明冲进火场,再也没有出来。

次日,下起了鹅毛大雪。

我去医院看那女人,她始终处于半昏迷状态。我看她脸色苍白,像个死人,便转身出了病房,听身后的护士嘀咕:“昨天从火灾现场送来的女人,还没有醒,再这样下去,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我心中起了歹意,想送她去和嘉明团聚,这样不枉嘉明爱她一场。我重新回到病房,这才瞧见她的白发,想起句词来: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那女人没有出席嘉明葬礼,据说被家人接回了苏州。

至此,我与郝嘉明天人永隔。

可我宁愿他死在我心里,我也不愿他活在众人心里。我只觉自己像进了死胡同,前路渺茫,回头无岸。

余晓察觉我的病态,将我的状况告知兄长,并语重心长对我说:“郝嘉明就算还活着,也与你没多大可能,事到如今,你仍不肯放过自己吗?”

兄长也在视频电话中劝我:“钻牛角尖也该有个期限,你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只会让关心你的人难过。”

道理我全明白,可实践起来,总归是有点困难。

我庆幸至亲好友的理解,也感激他们帮我走出困境,得此亲友,夫复何求。

嘉明入梦的那天早上,我破天荒的上班迟到,幸好交班的同事耐心等待,才不至于让我尴尬。

上午忙的不可开交,等闲下来已快到午饭时间,我独自下楼去觅食。平时都是我和余晓共进午餐,只是最近余晓夜班较多,也就各吃各的。女孩子就是这点奇怪,喜欢成群结伴出动,吃饭、逛街、上厕所等等,反而没人觉得惊讶,反而认为这是女孩子关系好的表现。

室内外温差太大,我望着炎炎烈日,踌躇了几分,最终迈出脚步,去对面的商场。现在的商场吃喝玩乐,一站式服务,只要你腰包里的票子够,不愁没有花的地方。

我点完餐,在一旁等候,这时有位得体的男士前来打招呼:“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如此老的搭讪方式,实在太过老土。

我本想不予理睬,将视线转到另一处,却听见他又说:“你是不是傻了?连亲哥哥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我顿时犹如雷劈,这……太梦幻了,一时间激动的无法言表:“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秋天才回来吗?”

“回来在你面前刷点存在感,以免你忘记我。”兄长坦然道:“其实那边的事打理差不多,剩下的其他人可以搞定,我就提前回来了。”

我想到家中的卫生,不免心中一惊,问道:“你回过家吗?”

“没顾得上,下飞机第一站就来看你。”兄长上下打量着我,“比想象中能好一些,但是依然不容乐观。”

我笑的谄媚,心虚地说:“我给你定间钟点房,你先休息会儿,等我下班咱在一起回家。”

他痛快的答应下来,也有可能是他真的太累了,急需要休息。我目送他进了酒店,转头就打电话给余晓,请求她能否帮我整理房间。

余晓听说我兄长提前回来,又旁敲侧击地问了我一些问题,让我生出她是未来嫂子的想法,但随即否定下来,只因我兄长怎样看,都不是余晓的菜。

深秋,兄长因公事出差,余晓因休年假去外地旅游,我在这城市里举目无亲。这些日子以来,我终于接受了嘉明不在的事实,也接受自己逐渐变老的现实。

岁月不饶人,我又何尝饶过岁月。

爱情都是些矫情而又残酷的东西,矫情起来让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残酷起来让你承受的比旁人多了几倍。

天气转冷之前,我在嘉明墓地又见到那女人,她穿着黑色大衣,显得皮肤格外白。她看到我时,微微一愣,而后道:“你经常来吗?”她声音还是那样好听,话语中带着些吴语腔调。

我弯腰将花放下,“偶尔来。他走得太突然,刚开始无法接受。后来慢慢接受了,觉得再怎样也是徒劳,毕竟他心里的那个人,一直是你。”

她笑道:“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我们比任何人都明白,爱情这场战争,弄不好两败俱伤。她知道嘉明爱她,我知道嘉明不爱我,结局都一样,我们谁也没有得到。然而她又和我不一样,她得到过。

我问:“你过得怎样?”

她答:“很糟糕,如今与姑姑相依为命。”

“你母亲呢?”我想起嘉明往返苏州,是因为她母亲身体不适。

她说话时表情平淡,“我回去没过多久就走了,也挺好的,不用受罪。”

“对不起,”我急忙道歉,“我无心提起。”

 “没关系,人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她又笑了笑,“你呢?过得好吗?”

我点头道:“还不错。孩子身体可好?”

她说:“刚出生时受了点罪,现在一切都好,是个女孩,小名叫西西,大名是嘉明母亲取的,叫式微。”

式微式微,胡不归。

即使天再黑,嘉明大概永不会回来。

我和她相互道了保重,各自为家。

天气渐冷,今年落了第一雪场后,余晓为我张罗感情事宜,我十分排斥。我猜想余晓更年期提早,热衷于为人拉姻缘;又或是她与男友浓情蜜意,实在不忍心我一人孤单。

我将这事告知兄长,没料到兄长十分赞同余晓的做法,真是……这两人何时意见高度统一,我竟然不知。

我追问兄长:“你是否和余晓在一起?”

兄长立即否认:“别瞎想,余晓男友是我带过最难搞的那个人。”

我心中敞亮,不是最好。然而余晓爱上那样的男人,谁敢说不是一场悲剧呢?那种牺牲自我的爱情,到头来说不好也是一场空。

手机有新电话进来,我结束与兄长的通话,看着那来电犹豫了许久,直到铃声停止。我刚喘口气,铃声又响起来,还是方才的号码。

接通后,我先客气一番:“嗨!怎么想起打电话给我?”

那边轻笑几声,“你别多想,只是突然想起了而已。”

我“哦”了声,不想再与那人说话。

沉默了良久,那人终于忍不住说:“你哥让我请你吃饭,你有时间吗?”

我随口说:“没有,很忙。”

“那算了,”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等你有时间再说。”

我望着窗外逐渐融化的雪,建筑和植被开始显现,小孩子在远处嬉笑,明天也许是个好天气。

手机又是“滴滴”两声,那人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能不能给个准信。

我不知该如何回复,索性关机。

我起身走到镜子前,惊觉发梢白了许多,而新长出头发又黑又亮。

你看这人生,你刚从一个坑跳出来,又逼着跳进另一个坑,真是,太多的身不由己。你看这爱情,你不知前面是否有去路,但后有追兵紧追不放,真是,如何过这一生?


PS:日常狗血,不喜勿入。天雷滚滚,不喜勿喷。

虚心接受批评,拒绝人身攻击。

这个故事是中篇故事的番外,涉及人物较多,介意的请勿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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