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又被秋水毒缠上的东华在疼痛间恍惚做了一个梦,梦里凤九巧笑嫣然,红衣飘飘翩然起舞,额间的凤羽花妖娆绽放,娇艳欲滴,他痴痴地看着,舍不得错过一瞬。
“东华,东华……”
是小白的声音,清亮透彻地如同晨间荷叶上第一滴露珠,可她唤的是东华,他的名字,他从不知道从她口中吐出的这两个字竟是这样的好听。
额头上覆上一只柔软光滑的手,凤九的声音有些急了,“东华,你快醒醒,东华……”
东华终于意识到自己该是被梦魇住了,他努力地动了动身体,让自己睁开眼从梦中醒来。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一轮清冷的月光顺着窗户照了进来,但东华辨得出眼前人正是他的梦中人,他的小白,只是她神色间多了几分担忧。
“你怎么了?”东华忙坐起身,只是起的太急却牵扯到了疼痛,他一时未能压制,不免露出痛苦之色。
“你别乱动!”凤九忙去阻止他。
东华一把抓住她的手,有些紧张,“可是伤口又疼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没有,我好的很,”凤九摇摇头,“我就是,就是想来看看你。”
东华笑了,心慢慢化成了一滩蜜水,他往里挪了挪,伸手将凤九也带上了床,道:“那就离近些看,地上太凉了。”
“你真是……”凤九倒也没推脱,只是头却偏到了一边,不敢同他对视。
“我怎么?不是你来找我的吗?”
“那我也没说要上床啊!”凤九分辨完这句已觉出不妥,瞬时红了脸。
东华却笑的更加不正经了,他附到凤九耳边,呼气一般地说道:“都听你的。”
“东华你别这样,”东华的唇有意无意地蹭着凤九的耳垂,蹭的凤九直痒到了心里,“我找你有正事,真的有正事。”
“你说。”
“你身上的秋水毒,不如试试第一种法子。”
东华凝重起来,“什么第一种法子?”
“就是折颜说的第一种法子,将你的秋水毒再渡给修为低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
“偷听的呀!”凤九理直气壮地答道,“看你和折颜那个样子我就知道肯定不简单,不过幸亏我昧着良心摒弃人生信条偷听了一下,不然你真要散尽修为吗?”
“那没什么小白,”东华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再修回来花不了多长时间,这是最好的法子,我不想将秋水毒再渡给谁,我不需要再去欠别人恩情。”
“谁说让你欠别人恩情,”凤九忙说道,“你渡给我,我如今几乎没有修为,折颜说了只要修为够低,他就能医好。”
“小白……”东华已有些哽咽,他的小白仍是一如既往地傻,一如既往地为了他不留退路,这个姑娘他到底该怎样对她好才能回报她这份毫无保留的爱。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觉得我也是别人?”
“你当然不是别人,你是我心里的人”东华将她轻轻地搂紧怀里,吻上她的额头,“可正因如此我怎么舍得让你受这秋水毒之痛。听话,我们用第二种,我不会有事,为了你我也不会有事。”
凤九的手犹豫了片刻,然后坚定地环上了东华,东华不由地颤了颤,这是凤九第一次主动抱他,竟似心底开出万千朵姹紫嫣红的花儿的一般美妙。
“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了,你看我也是真的喜欢你,那我们不应该相互照顾,互相保护吗,我知道你厉害,特别厉害,可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呀,如果我能保护你我会觉得很开心,很快乐,可如果你不让我保护你,我会觉得你是嫌弃我,不相信我,那我就不敢再喜欢你了。”
东华愣住,凤九这话竟让他无从辩驳,无奈地笑笑,道:“小白,你好像变聪明了。”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我没有修为没办法强渡你的毒,只能你主动渡给我。”
“这件事还要再考虑,秋水毒毒发不是玩笑,会很痛,我不能让你痛。”
“只有两条路!”凤九忽然一把推开东华,不见了刚才的情意绵绵,她撅起了嘴,满脸不悦,“要么将秋水毒渡给我,待我痊愈,咱们就去寒山真人处递婚书,然后去青丘找我爷爷先斩后奏,要么,你就自己去碧海苍灵,随你如何折腾,我也不会再管你,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见,你自己选吧!”
凤九说完,被子一掀,从容下了床,头也不回的瘸着腿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