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故事·刘豹试马（五）

一天，黄雄着了风寒，因感冒请假待在家中，把自己的那匹马放到城外吃草。刘豹瞅准这个空档，对黄雄说：“明天有个兄弟央求我到兵道衙门过队，想要借黄哥您的号衣鞋带用一下。”黄雄因病正在烦燥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刘豹把墙上挂的箭袋也一起拿了，并且把马鞍和辔头悄悄地运到城外，不到天亮时候，就在城外把马备上了。

就这样，刘豹骑着马走了七八十里，到了三河县一个叫邦均店的地方，在路边黑树林里藏着。时间不长，只见一个枯瘦的老人骑着一匹大叫驴从远处走来，身下坐着一个被囊，看着很沉重的样子。刘豹认定这是个乡间的财主，被囊里一定有好东西。于是骑马从树林里一跃而出，装着西边山陕一带的口音大声叫道：“赶快下来送些盘缠给老子！”不料那老人不慌不忙，用鞭梢指着刘豹说：“我带的盘缠倒是也够你用的，不过我七十多了，受不得惊吓，等我慢慢下了牲口，你自己过来拿去。我两个胳膊软弱，实在提不起东西。”

刘豹听信他说的是实话，果然在马上侧着身子，手伸向驴背要拿那个被囊。没想到老者猛一伸手做个千金坠之势，一下子把刘豹拉倒在地，同时从鞭杆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尖刀，刀尖指着他骂道：“你这乳臭未干的蠢奴才！老汉我在渔阳道上往返了五十多年，不知道结果了多少毛贼！你把我看作鸡皮老翁可欺啊！”话没说完，就要用刀挖刘豹的两眼。

刘豹大声哀告说：“小子有眼无珠，不识您这好汉，我原来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只因为家里有八十岁的老母亲生病快要死了，没有救助的办法，才勉强这样做。没想到冒犯亵渎了您的天威，还祈求您饶恕我！”老汉说：“龌龊的小子，杀你值不得脏了我的刀，这次只剁下两根手指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正在危急的时候，只见树林里又有一匹马跃出，马上坐着一个雄纠纠的大汉，脸膛漆黑，一付紫髯，开口说道：“您老的处置没有错，但他为母亲治病的话好像可信，如果被剁去两根手指，那他就一辈子不能再赎回了。”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五两银子给老汉压惊贺寿，随即请教老汉的姓名。

老汉一笑答谢，没有接受他的银子，也没有说出自已的姓名，只是把刘豹骑的那匹马的尾印用刀割下来作为记号，马吃痛不住，嘶叫着顺着原路跑了回去，自已则骑上驴昂然而去。

老汉走后，刘豹从地上爬起来拜谢大汉，那大汉说：“我有匹空马在后面，你赶快骑上，不久就会有番役来了。”

刘豹赶紧依言骑上空马，紧紧跟着大汉往前走。大汉说：“我们驰骋在邯郸道上已经有几年了，凡是做这件事的时候，一定先从对方出发的地方探听到实情，暗中观察他们的护卫和跟随的人，在后面跟着；沿途又要用四五个人扮成客商或旅行的人，或三十里一换，或五十里一换，和他们一起住店歇息，不让他们产生怀疑；然后在中途突然下手，就好比一箭命中，没有不应声而中让他们拱手听命的。像你这样只知道冒昧地向前走，没有不失败的。现在已经到了柏乡县，这里和渔阳隔着千里之远，谅也没有人知道。”大汉把刘豹引到一个荒凉僻静的古寺佛像座下，拿出四锭元宝、十两碎银子给刘豹，让他悄悄地回去，并对他说：“你把这些钱藏好，母亲的病还能买药来治。”刘豹脱下里面穿的衣服把银子包好，正要磕头感谢，请教他的姓名，那大汉却骑上马牵着那匹空马，一溜烟地不辞而别了。

刘豹得了元宝，悄悄地化妆成村里的乡下人，也不敢再回到蓟州居住，一直走到永平府迁安县落脚。刚开始他替人家耕田种地，过了一二年渐渐置办起了田地。刘豹深知这次是侥幸落得个平安无事，就想改过以前的错误，踏实做个庄家百姓。过了一段时间还就近娶了妻子，两人将就着过活暂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