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朝农民的一天

三月的一个清晨,在春意盎然、鸟鸣虫唱的乡下茅草房中,我被喜鹊的”喳喳声”吵醒了。

乡下人没有赖床的毛病,醒来后即会起床,平常的日子,起床后我会跑到父母的正房去问候一声,顺便有什么要干的农活,父亲都会一一交待。我们家种了东家十亩地,除了每年该上缴的租,刚够自家人吃饱吧!

想着昨天老东家差人送来的一套衣服,我赶紧下床穿戴起来。

那是一件带夹层的长袍马卦,里面是一套土白色的棉布衫。棉布衫也就是农家织机自造的土布,一般人穿的都是这些。而长袍马卦却是绸缎做的,也说不出是哪里的绸缎,平常是没机会穿。只觉得摸上去手感特别滑爽。

昨天老东家就交待清楚了。少东家与我同岁,到了应该娶亲的年龄,今天是去相亲的日子。

少东家看到漂亮的女子就会发呆,口角流涎,傻乎乎迈不动腿,且不会正常的交际。东家担心今天的相亲会黄,早就跟我商量着,让我代替少东家去相亲。


老东家平时待我还不错。前两年有意培养少东家读书,怕他没伴没心思学,特意让我每天陪伴。所以我也能认识基本的字。比起读两年依然写不出一个字的少东家。可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我洗漱一新,编织好自己的辨子,戴上一顶瓜皮小帽,穿上一双白底黑布面的布鞋。自认为仪容比平常更俊俏些。

走到前面的瓦房正厅,向早已起床的母亲问安。母亲也是眼前一亮,,微笑着说:”人靠七分妆,马靠三分鞍,真是一点也错不了。比平常精神得多,今天刚又是一个大好晴天”。

连正准备下地干活的父亲,也停下脚步,对我上下打量一番,”嘿嘿”地笑着,带着满意的神情往外 走去。

我向老东家家里走去。路上已经有了好几个早起干活的人民。都和父亲一样,常年习惯早起。

老东家大门敞开,做媒的王婆已早到一步。一见到我,马上交口称赞:”果然好一位少年郎,一表人材”。

引我至厅,老东家正座在常年座的太师椅上吸旱烟。烟雾萦绕中,他示意我座下。王婆顺便给我简单介绍了一些女方家的家庭情况。从她口中,我觉得女方家条件尚可,父辈是做布匹织造顺带买卖,今天即将相亲的是最小的女儿。

闲聊一阵,老东家说开饭了。一行进入饭厅,只见桌上已摆上了一盘炒鸡蛋,一盘豆芽菜,一份豆豉炒辣椒再加一份酸菜汤。这可比我家的日常早饭丰富多了,我们家多半是稀饭就酸菜,少见油荤。

席间少东家从床上爬起来,看到我穿戴一新,走近拉着我的衣服,嘻嘻笑着说好看。

饭后稍做休憩,老东家又吸了一袋旱烟,座上早已准备好的两人抬软轿。我们一行五人就在王婆的引路下出发了。

此时正是一年春意最浓,树木葱绿,鸟语花香,大地回暖,也进入了春耕操作。绿油油的在地上到处都是扛着锄头耕种的农民。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奔走,在王婆的带领下,终于在一栋上下两层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栋五间进出的楼房,房子较为气派,门前还置放了两个石墩。

在王婆先行进入通知的间隙,我自然而然地打量着眼前的居所。这样的一份家业,是我和父亲这辈子拼死拼活,不吃不喝也难以攒下的。想着我自己居住的茅草房,下雨天又冷又潮,光线又阴暗,不禁心里沉了下去。

很快一位五十上下,身穿长袍,面容清瘦的老者出来相见。王婆先引见东家与老者寒喧,两人极尽客气之礼仪。王婆婆介绍我时,我也对老者恭敬地一揖,口称:”晚辈陈生向伯父问好”。老者对我的礼仪极有悦色。

老者引领一行人入了客厅。客厅很大,家具一应俱全,确实是殷实人家。

落座后,只见随着厢门帘一响,,一个少女端着茶盘,步履轻盈地走来。先向东家和王婆敬奉茶水,次第朝我走来。我赶紧站起来,女子未语先笑,客官请用茶。我偷瞄一眼,女子皮肤细腻,眼如秋水,唇不点而红。好一个正当妙龄的人儿!我内心一赞,可惜自己只是替身,今儿个相亲成了,岂不是害得如此如花女子投了拿傻子的怀抱。

想着傻子竟有这等福气,心里有几分不爽。偷瞄周围一圈,不经意又碰上了女子的目光,两人如同惊鹿般跳开。

女子随即入了后院。王婆也赶紧随了进去。少顷出来,面有喜色。

王婆让我独自支参观屋子前后的风景。我知道他们要征求双方的意见和彼此的印象,乐得在外面不必如此拘束。

经过王婆和老东家的一番商议,也得知女子及家人甚是满意。按照相亲规矩,女方有意是会留下男方吃午餐的。

午餐时间一到,桌上迅速摆上了六道 菜。一盘腊肉,一碗鱼,还有竹笋,豆芽菜,豆干再加一份汤。看得出这些腊肉、腊鱼都是过年时的存货。象我们家那一点点腊制品早已因为陆续待客享用贻尽。

饭菜虽丰富,也还可口,可想着与这家女子的缘分尽止于此次相见,内心未免惆怅。再说自己的冒名顶替,虽然是身不由己,但到底欺骗的源头,还是在与自己。以后女子与傻子成婚了,发现受骗,会不会恨我入骨。想得太多,这美味的饭菜,竟也吃不出它特有的味道。

席间只听到王婆大声地向主人和东家敬酒,祝贺联姻的喜悦,一直吃到酒热耳酣,才算罢休。想来这王婆久经这种场面,自然酒量不在话下。

下午的回程,也是饭后稍做休息后。只是自见那姑娘一面后,就算席间吃饭,一直没有再照面。

路上王婆谈兴还是高涨,一直喋喋不休,老东家心情也很不错,了却心头牵挂,谈兴特浓。而我却一直觉得内心有种愧疚感,闷闷不乐。就算老东家一时兴起,说感谢我的成全,今年可减免一些租子,也激不起我的热情。

回到家,见了父母,诉说完事情的大概经过。我觉得满 身疲惫,回到自己的茅草屋,往床上一躺,闷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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