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卷一 周记一

(公元前403年至公元前369年)

1、三家分晋,战国之始。《资治通鉴》以此开篇。

司马光随之而下长篇评述,阐述“礼”、“分”、“名”之关系,奠定了全书的伦理基调。三晋受天子之命而为诸侯,君臣之礼既坏,则天下不可避免陷入动乱。

司马光的这篇评论,招致许多批评,认为太过保守。然而,如果看到此书本就是呈现给君王的书,那么司马光的观点则不难理解。在礼法治国的语境下,君臣父子,各有其职,天子对于维系礼的责任则尤其重大。司马光当然看到周室与三晋力量之悬殊,但仍言“故三晋之列于诸侯,非三晋之坏礼,乃天子自坏之也”,对周天子提出严厉批评。司马光此论,无非是为了警示天子,守礼之职不可须臾动摇,否则将自乱国本,颇类似于帝师之语气。

2、智氏因智瑶而亡。“一夫作难而七庙隳”,其后无数次上演的剧情。追究其原因,又在于智宣子选人之失。此处引出德才之辩。司马光说,“苟不得圣人、君子而与之,与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却也太过偏激了。智瑶固然不仁,但也并非聪明之人。四面出击,到处树敌,虚骄自大,毫无城府,自取其败。

3、赵简子派尹铎去晋阳,善治之,为赵襄子留了根据地。晋阳之战,民无叛意,也算是先人遗泽。赵襄子起初未能避敌之锋,接近城破才想起联合韩、魏,几乎是命悬一线。

4、《周书》曰:“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韩康子、魏桓子之臣可谓善谋矣。然而,最终三家联合,算是智瑶逼出来的统一战线。而且晋阳一战即灭智氏,如果不能一战成功,三家往后也未必能铁桶一块,共同对付智氏。

5、“魏于是始大于三晋,诸侯莫能与之争。”魏文侯信于臣下,亲善邻国,善于纳谏,注重任人,强大的君主大多拥有这些品质。

6、吴起杀妻,母死不奔丧,家庭美德近乎沦丧。然善于用兵,吮卒,职业道德和水准超群。魏文侯善用其长处,仍能建立功业。如按前文“圣人”、“愚人”、“君子”、“小人”之标准,吴起可分为哪一类呢?善用人者,用其长处而已。然而对君主本身似乎应该是另一番标准,因为君主之职在于御人。如此看来,应以智瑶和魏文侯相比,而不应以智瑶和吴起相比。

7、聂政受金行刺,必待母卒,可谓孝矣。然而聂政抱有必死之心,不愿连累其他亲人,自毁其身。聂政的姐姐哭之继死,可谓惨烈。

8、吴起遭忌,受陷而奔楚。吴起在楚建功,强楚,却遭人怨,死于非命。又是循环出现的一幕。权力无边界,身处其中,心无所止,欲壑难填,必然相互倾轧。强国必然触动既得利益,功臣难防暗箭。

9、子思对卫侯说的一番话,可谓千古明镜。“人主自臧,则众谋不进。事是而臧之,犹却众谋,况和非以长恶乎!夫不察事之是非而悦人赞已,暗莫甚焉;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谄莫甚焉。君暗臣谄,以居百姓之上,民不与也。若此不已,国无类矣!”“君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卿大夫出言亦自以为是,而士庶人莫敢矫其非。君臣既自贤矣,而群下同声贤之,贤之则顺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祸,如此则善安从生!”

君主虚骄自矜,臣下投其所好,人莫敢言,遮蔽真相,扭曲真理,弊乱丛生,国将不国,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当下的肉食者与民众是否全然明晰这一点呢?可不慎欤。

10、魏武侯死,未立太子,儿子争立,国中大乱,险遭灭国,基本成了后来大臣劝帝王早立太子的反面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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