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

2月27日,接到父亲再次住院的消息。我的心又一次提起来。

2017年春节刚过,他在老家做了心脏支架手术,我陪伴了21天。

去年除夕之夜,我陪他在急诊室度过,没过几天,就被确诊为直肠癌晚期。得知消息的一刹那,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之后,他做了9次化疗。9月底,因为一个小感冒昏迷不醒,再次入院,我打飞的来广州,在医院陪伴近一个月后,回到家,他再也下不了床。

随后,他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轻轻一动都会痛。看着他遭受病痛的折磨,我们都不好受。

一年过去了,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形销骨立。

我在厦门,他们在广州,并不太远,但他们不联系我,便是最好的消息。每次来电话,都会条件反射的不安;这次的电话,更是莫名的烦燥。

安顿好儿子,再次坐动车来到广州。

连续陪护三个晚上后,我的神经性偏头痛又犯了,这是生完孩子后坐月子,夜里照顾孩子留下的后遗症。

只要睡不好觉,精神紧张,后脑勺的某一根神经就会出来跳,不停地跳。它就像牵着木偶的那根小细绳儿,一会儿扯动着胳膊,一会儿拉扯着腿;我尝试去触摸它,居然能感知到微微发热。

疼痛是间歇性的。一会儿脑子里会出现一些幻觉,有熟悉的片断像过电影儿似的出现,居然不疼;可是一会儿,针刺的痛感让我整个脑袋膨胀的仿佛要炸裂……我的心情越来越焦燥。

3月8日凌晨3点,最后一管升压针打完之后,病房里所有的仪器都撤走了,他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

安静的病房里光线很暗,我坐在他身旁,看着昏睡中的他,他的呼吸并不均匀,因为肺里总有痰。

静谧的空气中,我似乎听到了时针滴答的声音。

突然,一种恐惧感袭来。暗夜中,似乎有一双大手拖拽着他一直往深处。我想抓住他,可那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把他越拉越远,越拉越深……

我从没有这样的害怕,压抑感让我呼吸急促,快速离开病房,来到走廊上,大喘了几口气。

又熬了两夜后,3月10日上午11点,妈妈来替我,换我回家休息。还没等我离开,他就醒了,双腿不停地抖动,我知道他的双腿又疼了。

刚住进医院的那几天,他能够和我说:“揉腿”;3月8日之前,他会用手指一指自己的腿;后来,他说不出来,只要被痛醒,双腿就会不停地抖动。这几天,几乎从早到晚都要给他按摩双腿,疼痛感一直折磨着他。

我回到家已经是下午2点,刚睡了3个小时,5:45,电话里传来妈妈哽咽的声音:“你爸爸快不行了,你们快来!”

等我赶到医院时,一块白布已经蒙在他的脸上。

从10号晚上到今天黄昏,看着他连同棺木被送进火化炉之后,我坐在火化室外面的椅子上,才想起这几天我就是一只陀螺。

忙碌,让我没有一滴眼泪。

我又戴上了耳机。

当我一个人时,我总是戴着耳机,什么也不去想,让自己深深地陷入古典音乐里。

巴赫、莫扎特、贝多芬;马友友、亚诺什.史塔克、弗拉基米尔.霍洛维茨……

也只有在这一刻,我可以释放所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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